郡王府別苑這位神秘來客,正是新近才從一州刺史升職為尚書省左丞的元得志,及恩侯元得運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奠定元家風生水起的主要力量,從一個地頭蛇到如今位居中樞,甚至距離躋身政事堂僅僅一步之遙,元得志無疑理應意氣風發,只這時他被義川郡王當著歌舞伎人這麼毫無顧忌一招呼,見禮入座時,怎麼看也有些顧慮,就連臉上那刻意堆砌的笑容,居然都有幾分一目了然的敷衍。
義川打量了一眼元得志的衣著,便知道他不是直接從杏園宴上過來,也不知躲去哪裡改頭換臉了一番,如此小心謹慎,不枉自己今日並未直接相邀,而是婉轉將留宿別苑的事告知。可義川雖對元得志的心領神會十分讚賞,說出的話卻偏偏透著幾分不以為然。
「昨們是多年舊識,來往敘舊大可不必避人耳目,左丞這樣小心,似乎太過。」
客位設置在緊挨軟榻之處,元得志這時與郡王交談本不懼被人聽聞,再者義川這一句話,也顯然明白了他是避人耳目而來,元得志倘若再表現得顫顫兢兢,那可就真是有些太過了,是以他真心實意地諂媚一笑,聲調拿捏得恰到好處,既未壓過樂音,又能讓郡王聽得清清楚楚。
「倘若郡王所圖,僅限眼下富貴,卑職來訪大可不必避人,只是……以卑職看來,郡王心存鴻鵠之志,故,卑職與郡王之間,當然還是保持距離為上。」
義川聽了這話,無疑更加滿意元得志的七竅玲瓏,他晃了晃手裡的夜光杯,幽碧的光澤折映入眼底,璀灩漾溢,倘若這時是位佳人在側,必然會被「周潘安」的絕美容色傾倒,神魂出竅了。
「左丞放心,別苑內都是可信人。」義川這才坐正了身,輕輕一舉手臂。
於是琴暗簫啞,十餘息間,伎人們竟然悄無聲息地退了個乾乾淨淨,唯有早前領舞的女子上前,跽跪案角,手執金壺,為元得志斟上一盞葡萄釀。
女子衣上的香息頗為消魂,縱然是當著主人的面,元得志也忍不住自己的目光,從女人的纖纖玉指,到露出袖口那一小截手腕,那瑩白得仿佛羊脂的肌膚看得元得志心動神移,於是目光像匹了脫了韁的野馬,再也不受理智控制,直接就鎖緊了大紅訶子慢束處,那讓人血脈賁張的香軟豐腴。
卻聽見女人說話,那嗓音似乎有幾分熟悉:「妾身問左丞安康。」
元得志這才將視線艱難地移向女人的面容,瞪大了眼:「你是……小妹?」
「姐夫。」聽元得志如此不見外的稱謂,姚姬自是喜出望外。
元得志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原來關於姚姬離開柳家「投誠」義川郡王的事,他還瞞在鼓裡這時的書信來往可不算便利,貴族雖可利用官驛通信,但這一類卻要防範泄露,是絕對不方便藉助官驛的,元家兄弟二人又非士族,尋常可沒那些文人雅客書信絮叨的習慣,若非要緊事,是不會動筆寫信大廢周折囑人千里傳遞的。
這回元得志調職京官,可算是一個飛躍,當得任命後,他幾乎是迫不及待馬不停蹄地趕入京城,連家小都沒有顧及,入京後,又忙於入職交接及拜訪應酬,雖是與兄長元得運見過一面,還沒來得及談到此類雞毛蒜皮,這時猛然見到本應在柳均宜身邊的小姚竟然在郡王府別苑,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
待聽得小姚抽抽噎噎說起前些年柳均宜與蕭氏何等苛刻,滿面羞愧地道罪,稱有負姐夫當年所託後,又含情脈脈看向義川郡王,幾分嬌嗔幾分欣喜,以「承蒙厚愛」四字簡明扼要地表達了她如今頗得義川寵愛的結果後,「元姐夫」這才收斂了震驚,極為安慰的頷首:「這都是小妹福份,今後可得盡心盡力侍奉郡王。」
私心裡頭,卻頗有些遺憾。
當初倘若不是謝相國與毛相國囑託,令他想辦法在京兆柳安插一個耳目,他可捨不得將小姚轉手,如此尤物,必須留為己用,大姚雖然也是性感嫵媚,終究是長著些年歲,如今已無當年的美貌,更兼著養尊處優太過,逐漸有「膀圓腰粗」的趨勢,哪比得這時的小姚,雖然也為人母並非青春少艾,但風情更勝當年。
可這遺憾元得志自然是不會泄露絲毫,與義川郡王觥籌交錯之際,就算眼看著那對人眉目傳情親密非常,元得志也只有祝福恭賀的份。
只義川郡王今日十分隱晦地暗示元得志夜訪,當
第301章 別苑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