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軸被女人保養得格外白淨的指掌展開,卻並沒怎麼細看,又合上了,放在一旁,韋太后十分精神卻並不怎麼符合這個時代審美的一雙杏眼,帶著溫和的笑意,就這麼看向依然沉靜的少女,唇角輕輕翹了起來:「也就只有同安,才能讓咱們凶神惡煞旁人避之唯恐不及那晉王殿下專程收羅這一類詩文雜賦,難道宮中就沒有收藏?」
十一娘答道:「不是大家名士所作,不過新近流傳,並非宮中典藏,兒早前聽貴主提起,道是幾個侍讀讚不絕口,貴主頗為好奇,但侍讀不能挾傳入宮,因而只好委託殿下。」
太后當然不至於細究這無關緊要的事,賀燁一貫疼愛同安,受她所託在外尋購書籍等物也是常有,雖大多是讓江迂送來,今日可巧在義川王府遇見十一娘,順便讓她轉交也合情合理,十一娘警慎知矩,先呈過目,但太后卻沒閒心仔細審察,同安還是個孩子,眼下除了她這祖母別無依傍,太后再怎麼多疑也沒必要連同安都防備,也就走個過場而已。
至於十一娘沒有立即回宮復命,都是因為韋緗在後攛掇,太后也的確曾有交待,讓韋緗多個心眼,但有機會,不妨促成十一娘與賀燁交近,只不過一再詢問韋緗甚至江迂,得知晉王並不怎麼耐煩與十一娘來往,回回都是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無非是因為同安之故兩人才有接觸,太后甚至還覺得可惜,不過想到十一娘年齡還小,雖然伶俐清秀,眉眼還沒完全長開呢,不比得那些嫵媚妖嬈的美人兒,這時雖然對賀燁毫無吸引力,將來如何還未可知。
當然韋太后無論暗下有何考量,這時都不會顯現出來,她只不過用頗帶著戲謔的語氣提了一提賀燁之後,便問起義川王妃一案,十一娘自是將她所見所聞如實複述,也就只用了一刻時間,太后便讓她去見同安,轉交詩文。
待十一娘告退之後,韋海池這才斜倚著,似乎閉目養神,卻問一直在旁的竇輔安:「如何?」
看似沒頭沒腦的兩字,心腹當然不至於茫然:「雖說內容與韋小娘子之言並無太大差異,可相比之下,韋小娘子轉述倒略顯得誇大,相信那姚姬論是如何荒唐,還不至於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詛咒王妃,柳小娘子所言似乎更加貼近事實,只不過綜合兩位小娘子敘述,義川郡王仿佛並無異心。」
這話音才落,太后卻睜了眼,銳利的兩道目光直刺竇輔安:「沒有異心?他不是色令智昏嗎?否則當初明知蓮池不容,又怎會暗納姚姬?憑義川之智,哪能不知蓮池是中了元得志與姚氏設計,才至於把事情鬧得街知巷聞,當初我為了臨朝大事,不得不委屈蓮池,許姚姬媵人品位!如今一旦干涉賀淘,就醍醐灌頂了,果斷捨棄美色?」
雖然太后看上去仿佛震怒,竇輔安卻不慌不忙:「太后明鑑,當然清楚郡王決不可能色令智昏,只不過元侯兄弟主動交近,順勢而為罷了,但太后既然示以警告,郡王自然不會執迷不悟,這回捨棄姚姬,既合情理,也是態度。」
原來雖然有小韋氏苦苦相求,太后卻壓根沒想過讓姚姬死得自然而然,她對小韋氏與義川的夫妻感情毫不在意,說得更加確切一些,其實太后一直清楚義川是個什麼性情,貪好美色固然不完全是偽裝,卻決不可能為了區區女子不顧大局,更不說色令智昏,太后十分清楚,就算妹子當著義川的面直接將姚姬打殺,義川也絕不會就此與妹子反目,當然,就算姚姬死得無比「天然」,義川也不會真對妹子一往情深。
無非是利益兩字罷了!
當初怎麼算計小崔後,怎麼剷除崔牧父子,義川可謂主謀!這麼一個足智多謀的人,又怎麼可能當真沉迷美色?
就算剷除裴鄭二族,義川在其中的作用也是不可輕視,正是因為此人老謀深算,韋太后才一直不怎麼放心。
於是大功告成,她寧願重用謝、毛等次要幫凶,也有意壓制義川這個關鍵功臣。
可惜的是命中注定,賀衍無嗣而崩,逼於無奈下,太后唯有推舉義川之子。
因為相比其餘宗室,義川怎麼也算是同黨,而並非敵對。
然而義川雖然野心勃勃,可太后卻一直不能肯定他是否居心叵測,她忌憚義川,是因此人頗有奸智,可是如非這等奸智輔佐,韋太后與小崔後之間的戰爭也不可能占盡上風。
就算對太后忠心耿耿的竇輔安,
第449章 奸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