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垂眸看向手中印著蕙蘭的灑金桃紅降香箋,聽著對面手搖團扇的女子莞爾笑語:「聽聞十一娘告假歸來上清觀,故親自來送喜帖,十一娘不會怪我莽撞吧?」,於是復又抬眸,十一娘禮節性的回應了訪客劉若蘭一個笑臉。
她好容易才告一回假,卻立即被這位聽聞,巴巴地來送喜帖,可見劉小娘子對她的格外關注,這時男婚女嫁,多由家族出面派送喜帖,除非知己要好是由當事人親自邀約,卻也是新郎出面,鮮少有女子出面邀人參加自己喜宴的作法,但劉家與京兆柳並非親朋,自是不會貿然邀宴,劉若蘭自認為與十一娘有些交道,送帖相邀倒也不算出格,可劉小娘子婚期將至,她家長輩居然許她這時外出,足見對這位掌上明珠的溺愛。
十一娘自然要說客套話:「多謝雅意,可惜未隔幾日我便要入宮,怕是不能再告許假了。」
劉若蘭當然要表示惋惜,卻也沒有強求,然而一直天南地北的閒扯,就是不肯說告辭的話,十一娘心中頗不耐煩,卻又十分好奇這位屢屢示好究竟是何目的,也由得她拖延耽擱,這麼一來,劉若蘭便如願等到了賀湛下值歸來。
十四郎本是急著要與十一娘說話,官服未換便心急火燎來了花苑尋人,卻不料遇見這麼一個大倒胃口的訪客,很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十一娘:怎麼不早些打發了?
十一娘眼見著劉若蘭衝著賀湛兩眼放光的興奮模樣,當然便知道了她心頭盤算,好整以睱地沖賀湛眨兩眨眼:叫你拈花惹草不檢點,自己打發去。
「阿母親自往普寧坊邀請姨母與諸位兄嫂,才知十四兄尋常並不在家,可巧又聞十四嫂小疾不適,怕是不能赴宴,未知十四兄屆時可有空閒?」劉若蘭一個待嫁女子,居然出面邀請賀湛這個表哥參與她的婚宴,這當然有些違反禮俗,十一娘險些沒有笑出聲,看向賀湛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長。
「今日正巧遇見柴令史,他亦問及此事,我已經致歉,雖然柴令史大喜當日我正巧休沐,奈何內子小感不適,我自是要陪伴安慰,不能到場恭賀了。」賀湛也不稱劉氏表妹,甚至將未來表妹夫都用官職稱謂,顯明劃清界限,並不願承認這門親戚,可謂明晃晃地打臉。
但劉若蘭非但沒有羞惱,仍舊笑靨如花媚眼如絲:「十四兄對十四嫂當真體貼,讓人好生羨慕。」
這下連十一娘都覺得遍體惡寒,胳膊上雞皮疙瘩直冒。
賀湛看了一眼還未偏西的日頭,嚴肅認真地說道:「時辰將晚,劉小娘子若再不返家,怕是就要犯禁了。」
這逐客令未免太過明顯,劉若蘭即便臉厚堪比城牆,也再坐不下去,悻悻起身作別,好笑的是仍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依依不捨得格外明顯。
十一娘盯著劉若蘭的背影終於隱沒轉廊盡頭,這才伏在案上直不起腰:「十四郎,想不到你都已經快為人父了,桃花運卻依然這般茂盛。」
「一朵爛桃花。」賀湛啐了一口,斜了一眼興災樂禍的某人:「柴取授職工部令史,品階固然不高,眼下卻是主理廣設制窯事宜,這事太后倒十分關注,交待元得志務必重視,柴取能謀此肥缺,顯明已經投靠元得志。」
十一娘頷首:「劉家本是毛維黨羽,因著姚姬一事,表面看來毛維與元得志仍然交好,實際上兩人已經暗生嫌隙,元得志予柴取肥缺,怕是打算要挖牆角了,這柴取,我並無多少印象,只隱約覺得他似乎擅長投機取巧,未知品性如何?」
賀湛一臉鄙夷:「的確善於鑽營之輩,見風使舵之徒,可惜了天生資質,說來可笑,今日我與他宮門外巧遇,他特地在我面前顯擺將娶世族千金,頗為得意洋洋,真不知優越感從何而生。」
賀湛又哪裡想到柴取曾經意欲求娶十一娘,卻被柳均宜「溫溫和和」地打了臉,他也知道賀湛與十一娘情同兄妹,這回如願攀高劉氏,忍不住揚眉吐氣還以厲害:看看,是京兆柳有眼無珠吧?這回我可是娶了世族嫡女,柳十一娘不過一個庶女,有什麼了不起。
這等不足重輕的人,賀湛也只是隨口一提罷了,轉而說起十一娘昨日囑託:「已經將南陽王妃欲求娶柳九娘之事轉告太后,當然也說了是韋緗提醒,太后先問可曾告訴阿姑,我稱你未曾核實韋緗所言是否真實,因而並未自作主張。」
「那太后究竟是
第519章 賀燁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