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瑾蹙眉:「庶母慎言,怎能侮辱十一姐?」
「侮辱?」姚姬瞪大了眼,怒其不爭的一根指頭戳向柳瑾腦門:「你當真是被白氏那賤人教得蠢笨,竟不記得柳伊水那賤婢所生當初怎麼栽陷咱們母女?若不是柳伊水,咱們又怎能骨肉離散!」
柳瑾那日聽了她家九姐打趣,心中已生狐疑,便問白姬從前舊事,白姬沒有隱瞞她,柳瑾得知自己以前當真對十一娘這般不敬,心中只有愧悔懊惱,這時再聽庶母言辭粗鄙,完全不知悔改,對生母更添一股難以摁捺的厭惡。
她去漢州四年,阿耶身邊只有她一個女兒,然而卻一直不太親近,時時管教嚴厲,柳瑾到底是個孩子,心中難免委屈,如今才知癥結所在,全因幼年被生母教縱得那樣凶蠻,難怪阿耶會這般嚴厲責管。
「庶母若尋女兒只是為了說這些話,恕女兒不願奉陪。」柳瑾轉身欲走,卻被姚姬一把拉了個踉蹌。
「你給我站住!」姚姬忍不住悲憤,眼淚漣漣:「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見生母痛哭流涕,自打知事就沒遭遇過這般陣仗的柳小妹難免有些手足無措,雖然更多的是不自在,多少也有些心軟,可她實在與生母疏遠已久,做不出貼心安慰的行為,只是絞著手指呆怔在那兒,任由姚姬眼淚鼻涕抹在她的衣上。
哭了好一歇,姚姬這才止住,叮囑道:「你聽我話,蕭氏、白氏與柳伊水全都不安心,容不得咱們母女,你現在還小,她們只以為你已受了蠱惑,才願意施予你小恩小惠,好教你與我徹底生疏,信任她們是真心對你好!瑾兒,我不是讓你與她們作對,表面上乖巧聽教也好,只是……你必須清楚咱們才是親生母女,世上只有我這親娘才會真正為你打算。」
見柳瑾總算沒再反駁,姚姬這才說到正題:「去上清觀,一定要討好瑩陽真人,想個辦法,就算死纏爛打,也要爭取真人收你為學生,將來才可能力壓柳伊水一頭,你與她年歲相差不遠,她這時這般風光,將來有望嫁去顯望,你只有得到真人更多喜愛,才能勝過柳伊水。」
好一番苦口婆心,終於見柳瑾點了頭,姚姬這才放人離開。
柳瑾回去之後,原本的欣喜若狂一絲不見,灰心喪氣發呆一陣,忽然咬牙跺腳,在兩個婢女面面相覷下,她也沒交待一聲,一路小跑就往旭曉堂去。
十一娘這時已經聽了碧奴胸有成竹的復命,正布置下一輪任務,就聽外頭青奴在招呼柳瑾,她正覺詫異,已見柳瑾一頭「扎」了進來,尚還氣喘吁吁,上臉紅一陣白一陣可見情緒激動,十一娘示意碧奴暫且退下,拉了柳瑾的手,姐妹兩緊挨坐著,才柔聲問道:「瑾妹妹怎麼了?」
不問則已,一問卻問紅了柳瑾的眼眶,只見她引身一禮,手掌捂住了面孔:「十一姐,庶母已經告訴了我從前之事,是我不好,不該那樣對待姐姐。」
「瑾妹妹那時不懂事,可別放在心上。」十一娘勸慰道。
事情是必須計較的,然而卻與柳瑾無關,十一娘一貫恩怨分明,這時說這話確也不是敷衍。
「十一姐,拜會瑩陽真人一事還是作罷,我……我無顏領受姐姐好意。」柳瑾小聲說道,就是不肯將手移開,依然緊緊捂住面孔。
十一娘猜測到姚姬應是說了什麼逼迫的話,也不拆穿,只笑道:「妹妹這般,可不是與我生份了,難道心裡頭還為舊事埋怨我?」
柳瑾這才著急起來,一把抓緊了十一娘:「十一姐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去拜會真人後,反而會受煩纏……」
「這話怎麼說?」十一娘佯作不明:「真人收我為徒之後,因家中姐妹大多敬仰真人,屢屢囑託我轉達拜會之請,真人雖則喜靜,也不曾拒絕見我家中姐妹,往年年節,大母也都會備禮帶著咱們姐妹拜會真人,瑾妹妹四年前便往漢州,一直沒有機會,如今返京,前往拜會並不是什麼冒昧事,難道還擔心其餘姐姐們妒嫉你不成?」
柳瑾沒會子自圓其說,無可奈何之下,才將姚姬那番話告訴十一娘:「庶母竟這般告囑,實在讓我羞慚,我若去拜會真人,就怕她又再煩纏,十一姐,只這事,能不能替我瞞著母親,她到底是我生母,若母親得知她竟然不懷好意,將她趕了出去……」
十一娘只覺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