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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湛走出十步開外,也便頓住步伐。.org
他回頭看向那方竹亭,妻子仍然跽坐著,姿態看似沒有變化,卻僅僅從那背影,便就透出幾分無措與頹然。時光不知不覺便耗渡春秋,十餘載轉眼而過,記憶里的關於他們的初見,也還歷歷在目,於他而言,當然說不上「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的驚艷與默契,婉蘿給他的第一印象,是溫柔秀美,雲嬌雨怯,並不能說與眾不同,他將她當作普通的小家碧玉,但她的嬌羞與和順是發自天然,這符合他的審美,內心並不牴觸,而且結合總總條件,婉蘿的確最適合成為他的妻子。
所以,便決定了姻緣。
可他,並不是最適合婉蘿的人。
如果他沒有出現在她的人生,她遇見的是另一個人,與她門第相當,性情相匹,她會安於後宅,滿足於相夫教子的寧靜生活,不會因為丈夫的連累,受盡婆母刁難,不會因妯娌的勾心鬥角左右為難,更不會被捲入陰謀詭譎,時時刻刻都要小心提防,因為各種難以預見的矛盾突發,手足無措。
那時他看中的,便是她的毫無機心,真摯待人,如今又怎能奢望她隨著時勢的變化,搖身一變成為另外一類殺伐絕斷的女子?
更不應該因為劉氏,而遷怒她。
說到底,還是自己心結難消,並不能真正坦然面對劉氏帶給他的屈辱。雅文言情.org
賀湛便又踱了回去,先是乾咳一聲,再柔軟了語氣:「婉娘,剛才是我話說得太重。」
他看見妻子雖背對著,卻急急忙忙抬起手掌,應是在拭淚,他剛才是真讓她傷心了,以至於久久沒法止住哽咽,難得的固執著,不肯面向他說出原諒的話,賀湛將手放在妻子微微抽搐的肩頭,見仍然無法安撫,似乎更讓婉蘿淚流不止,乾脆在她身邊跽坐下來,讓妻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日我一再向你道歉,一邊道歉卻一邊又惹你傷心,都是我不好,你若氣惱,打我兩拳咬我兩下皆可,只不要獨自傷心。」
這歉意聽來可不那麼真誠,甚至還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若擱尋常,婉蘿指不定便會被逗得破涕而笑,但她今日實在笑不出來,她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自責,她自責非但不能為丈夫分擔一二肩頭的重擔,反而說錯了話讓他難過,所以她羞恥,不願讓丈夫看見她像個怨婦般垂淚,又焦急,怕丈夫誤解自己是在使小性,眼淚便越發忍不住。
只好哽咽著道歉:「賀郎莫這樣說,都是我不好,是我惹得賀郎氣惱。」
「你哪有不好,我雖氣惱,卻不是因為你,我是憤怨外頭那些閒言碎語無端指責,怨憤他們時到如今還把我與劉氏之事津津樂道,婉娘曉得我,從沒想著當宰相,所以也沒修煉寬容肚量,心胸狹隘得很,如今越發不堪了,竟然因為外人遷怒髮妻,若阿姑曉得我如此犯渾,必定會動戒尺教訓,娘子行行好,就原諒為夫這回,咱們悄悄和好了,莫要驚動阿姑,讓孩子們看我笑話,我如今好歹也是堂堂吏部尚書,若被孩子們看我撩起褲管被戒尺抽小腿,豈不是威嚴掃地,尤其在修兒面前,我哪裡還端得起來嚴父架子,那小子可從沒挨過戒尺,我這父親卻四十歲還要挨打……」
終於是讓婉蘿破涕而笑,紅著臉卻終於止了眼淚。
賀湛又才說道:「師公昨日為阮嶺內眷診病,說是尚有七、八成轉機,但需要好些味珍貴藥材製劑,雖說不至於短缺,也是多多益善,你可轉告魏氏一聲,讓她按方尋備著,與你一同常去長公主府探望。」
見婉蘿只顧應諾,卻分明有些困惑,賀湛又再解釋道:「皇后甚是關心李氏病情,但莫說她不便出宮探望,便是阿姑,乃親長,也不便在這時探病,若以上清觀這邊名義,咱們也是阮嶺長輩,你一人去探望,反而叨擾得李氏不安寧,不利於她養病,帶著魏氏一同去,便是以普寧坊那邊名義,普寧坊賀氏雖為宗室,與皇族血統卻已疏遠,李氏便不用拘禮。」
「聽說,長公主府最近閉門謝客……」
「晉安長公主儘管囂張跋扈,但心裡清明得很,她一貫便不想深涉朝堂權位鬥爭,只如今阮嶺儼然為貴幸,當然會有不少人主動攀附,所以長公主閉門謝客,但謝絕乃有心攀附之人,我們當
第1208章 慰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