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到底還是磨礪出來了,你這話說得倒是一絲不差,我並不是煩惱十一娘心向賀燁,我也明白她對我孝敬不改,可經此事故,短時間內,是再不能對賀燁動手了!再有,天子大婚已然三載,他如今十六了,雖說前一回交鋒,因著杜漸宏,讓天子損了些許人心,可還有那些頑固不化正統派,仍然處心積慮逼迫我交政放權,天子外有賀珅,內有麗妃攛掇,對我可有絲毫孝敬?他也是巴不得我完全不問國事,由得他胡作非為!可你看看天子,他信重都是些什麼人?賀珅、麗妃那庶出兄長,這些人哪個能夠委以重任,如今內憂外患,若非我操持著,社稷江山交給他乳臭未乾小兒之手,還有一幫居心不良奸徒賊子蠱惑,怎能還天下盛世太平?」
太后說到這裡,臉上已見怒意:「可如何剷除賀珅,韋相、謝相、元相三個人卻都拿不出穩妥辦法,我還能依靠誰?十一娘經過八載,已經完全歷練出來了,她若是肯助我,我也多條臂膀,但偏偏是……十一娘哪裡都好,就是欠缺一點野心。」
高玉祥這時也收起笑容,長嘆一聲:「蜀王何嘗不知晉王妃為他敵患呢?否則這些年也不會如此針對太原籍貫官員屢屢彈劾,然而均被晉王妃一一抗擊,又因太后有意提攜,這些官員非但沒有遭到貶黜,反而漸有實權,要是晉王妃能與太后同心,不怕找不到蜀王紕漏。」
「眼下我煩惱之事,是怎麼安撫十一娘,無論如何,我也必須要打消她心中疑慮,謀害賀燁主使必須另有其人。」
「人難道不是現成?」高玉祥笑道。
太后挑眉。
「蜀王。」宦官說出兩字,笑意更深:「任氏之所以膽敢毒害晉王,那是因為蜀王指使,蜀王可是代表天子,也只有天子在後支持,任氏才有膽量拼命一搏,卻沒想識人不明,倒被心腹婢女給出賣了,任氏這才污篾太后,企圖離間太后與晉王一系,不過這些事察無實據,太后也只是因為察覺任氏之母最近與蜀王妃來往密切方有所疑,故而暫時不能奈何蜀王及任知故。」
太后思索一陣:「這說法倒也不錯,只就怕十一娘不會輕信。」
「王妃怎會不信?奴婢看來,只要太后否定並未指使任氏,王妃就會信任,再者蜀王屢屢針對晉王府,王妃豈能沒有察覺?另外,太后亦可授意賀舍人,有他從中遊說,王妃必定會助太后打擊蜀王,畢竟只有蜀王及天子勢弱,晉王府才有望長寧久安。」
「好計策!」太后大喜:「這種事原本也不可能有鐵據,似是而非更有說服力。」
高玉祥見太后轉憂為喜,方才說道:「要說這回事件,可都是任氏惹出這麼大亂子,她設計剷除惠風,收買茂林倒是機巧,雖也有紕漏,然而還能全身而退,這回倒好,謀刺晉王如此關鍵任務,她用了個什麼人?婢女前溪是她舊仆,竟然因為榮華富貴背主,任氏硬是沒有察覺異心,給予重用,她若不除惠風,這回計劃何至於失控?任氏該死!」
「她當然該死!」太后的怒氣終於克制不住,冷笑道:「我若下令押解她回長安,倒像做賊心虛想要殺人滅口了,不如交給賀燁發落,事到如今,任氏但凡還有一點理智,也該知道要如何彌補才免滿門被滅!」
高玉祥立即道:「太后高見!此事不宜驚動宗正寺,否則豈不是讓蜀王黨又有文章可做?相信王妃亦會認同,因為任氏一旦押送長安,晉王險被毒殺一事便無法隱瞞,蜀王可是宗正卿,由他主審,任氏一口咬定乃太后主使,甚至變供指證王妃也乃幫凶,此事撲朔迷離,豈不隱患四伏?太后大可讓王妃審問,將決斷權交予王妃,王妃又怎會懷疑太后乃主使之人?」
「就是不知那前溪,知道多少內情。」
「前溪知道多少內情不重要,因為完全可以是任氏誘騙。」
太后頷首:「前溪區區一個婢女,並且曾經是任氏心腹,貪圖富貴而背主,十一娘料也不會盡信她之供辭,而因為任氏落網,無法及時遞出消息,任知故不察變故,當然不可能立時便對前溪之妹施以報復,我收到賀燁書信,立即召見前溪之妹,將她送去晉陽,亦為表彰前溪出首有功,另外,我還可賜封前溪為晉王媵,足以表明我慶幸之意。」
「那麼對任知故……」
「任氏捅了簍子,倒與他無干,只要任氏尚能彌補,我無意追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