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他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率先開始下筆。
「叢蘭生幽谷,莓莓遍林薄……」
隨著這名儒生的筆觸在宣紙上落下,一縷縷璀璨煙霞立即從宣紙上升騰而起,在空中縈繞不散,美輪美奐。
正是落筆成像的最高境界——字生煙霞!
而緊隨其後,大商朝其他俊傑也紛紛下筆,一時間,整個大殿內煙霞滿天。
一名名大商的文官看到這一幕也是神色盎然,這一次兩國交鋒,大文國固然是蓄謀已久,但大商朝這邊卻同樣是有備而來。
「這裡這些年輕人,哪個不是天資橫溢之輩,我倒要看看你們大文國怎麼力壓我朝,確立文道正宗的地位!」
吏部尚書謝明遠微昂著頭顱,眼中滿是自信。
而另一側,大文國上師歐冶冕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微微頷首,即便他這一次來大商另有所圖,也不得不承認,大商朝確實也是英才輩出,不是泛泛之輩。
「上師,大文國底蘊深厚,我們這些弟子也只是拋磚引玉,接下來就看貴徒的表現了!」
謝明遠突然開口道,望著前方的歐冶冕,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轉,瞥了一眼那名叫做廖博雅的大文國年輕人,眼神中隱隱透露出一絲輕蔑。
兩國比試,題目已出,大商朝這邊一名名弟子早已經筆走龍蛇,滿腹文章魚躍紙上,展示出一身不凡的修為,反觀大文國那邊,那個廖博雅到現在為止,還是白衣席地,雙眸緊閉,一動不動,似乎還在沉思之中。
這麼簡單的題目,還需要如此殫精竭慮,仔細思索,雙方高下之分已經當場立判,就憑這點水平,大文國還憑什麼和大商朝斗?又如何確立自己文道正宗的地位?
——這簡直是痴心妄想!
「呵呵,尚書大人說的是,博雅,你不必慌張,慢慢來,一定不要讓在場這麼多師長失望。」
大文國上師道,看起來不以為意。
而此時此刻,沒有人注意到,宴席的末尾,陳宗羲正襟危坐,望著那名叫廖博雅的年輕人,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憂慮。
這幾日的宴飲,陳宗羲幾乎都是來作陪的,甚至連他的座位都被安排在了最末位,身為戶部侍郎,官階並不是很高,但也不算太低,怎麼說也不應該被安排在末尾,說到底這都是吏部尚書謝明遠特意安排的。
不過陳宗羲也並不在乎,君子如蘭虛懷若谷,修身養性也是其中之一。
這段時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謝明遠和鴻臚寺,禮部大員一起商議的,陳宗羲並未參與到其中,而陳宗羲也並不多言,兩天的時間也是惜字如金,開口的次數少的可憐。
「陳兄,怎麼了?我們大商朝人才濟濟不是好事嗎?」
旁邊,一名和陳宗羲坐在一起的大商文官注意到了陳宗羲的神情,立即開口道。
「如果真這樣就好了。」
陳宗羲心中嘆息一聲:
「那個大文國的年輕人不簡單,我觀他神情自若,體有毫光,七竅之中有靈氣透出,顯然早已腹稿,他並不是在冥思,而是在等待其他人,給他們時間作詩作詞,這場比試還沒開始,我們只怕就已經輸了一半了——這大文國的弟子確實悟性極高,我們殿中的弟子只怕和他有不小的差距!」
「啊!」
旁邊的那名文官也頓時怔住了。
他也是一代大儒,雖然修為比不得陳宗羲,但在文道的造詣也不淺,陳宗羲說的這些信息,他怎麼看不出來?
難道說那位叫做廖博雅的年輕人修為比他還高,能夠瞞過他的感知?
但是這年輕人才多大,這怎麼可能?
那名文官怔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閉目不動的大文國年輕人廖博雅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睜開眼來,朝著陳宗羲的方向望了一眼,隨即嘴角翹起,露出一絲笑容。
「差不多了,可以結束了。」
廖博雅微笑著,身體前傾,一把抓過桌上捲起來的宣紙,隨後唰的一聲攤紙,磨墨,蘸筆,所有動作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