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際。
斐州市內秋色正濃,道路兩旁的樹木掛著半枯半黃的葉子,涼風乍起,落葉飄零。
車子在馬路奔馳,最終駛到了一家綜合型的購物中心。當周睿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時,余疏影問他:「要買東西?」
周睿轉頭,順手替她把安全帶的卡扣解開:「先吃飯。」
往日這個時候,余疏影早已經吃過晚飯了。聽見他說吃飯,她很樂意地拉開車門下車。
他們搭乘電梯離開負一層,周睿問:「想吃什麼?」
想到他剛從法國回來,余疏影就說:「法國菜?」
周睿知道她遷就自己的口味,因而對她說:「聽說這裡有一家粵菜館很不錯,要不要試試?」
「粵菜啊?」余疏影經不住誘惑,瞬間就改變了主意,「也可以呀。」
點餐的時候,周睿翻了兩下菜譜就合上了:「你點吧。」
余疏影有點為難:「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余疏影記得,很多年前,周睿帶她到餐廳吃飯,他也是這樣,菜譜都沒翻完就讓她拿主意。當時她年紀小,人情世故什麼都不懂,周睿讓她點餐,她就點了一桌子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難為他一個大男生要拿著小勺子挖焦糖布丁。
周睿似乎也想起了這件往事,他微微地朝她笑了笑:「那就選你喜歡吃的。」
服務員還拿在筆和菜單在旁候著,余疏影只得翻著菜譜,快速地選了兩道家常小菜和一個玉米羹。
候餐的空檔,余疏影本想刷刷微博和朋友圈的,但是周睿這種大忙人也不碰手機,她也不太好意思拿出手機。
他們就這樣干坐著,余疏影覺得有點無聊。周睿向來話不多,她只得開口:「你回國多久了?」
周睿回答:「還不到一個月。」
「哦。」余疏影又問,「過得習慣嗎?」
「沒有習慣不習慣的。」周睿放鬆身體,背靠在椅背上。
余疏影理所當然地說:「你的適應能力真強,都不認床的呀?」
周睿頓了下,應道:「有時間已經很不錯了,還有什麼閒心管那床究竟是怎樣的。」
余疏影驚嘆:「這麼忙?」
周睿說:「最近忙著籌備交易會的事情,是比較忙。」
聽他提起交易會,余疏影突然就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淺淺地咬住自己的手指,正權衡著要不要問問周睿,她到底能不能五點半下班。
直至現在,余疏影還想著參加嚴世洋的烘焙培訓班。上周她已經跟一個夜班學員交換了名額,沒有意外的話,她將會擠出晚上的時間上課。
但很快,余疏影就想起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根據去年的經驗,在展會當翻譯或者工作人員並沒有固定的下班時間,若展館的人數流量大,他們就會忙得很晚,甚至連吃晚飯的時間都沒有。既然如此,她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跟周睿打聲招呼,光明正大地走;二是跟自己的搭檔溝通好,再偷偷摸摸地溜。
余疏影很糾結。若周睿能夠輕易地點頭,那固然是好;若周睿果斷地拒絕,同時知道她有早退的念頭,那她可能連偷偷溜走的機會都沒有。再退一步來講,就算周睿不拒絕,他要問明原因,她還是回答不上來的。
早在填報志願時,余疏影就表明過自己想學習西點烘焙的意向,可惜被父母一致否決。
文雪萊和余軍都是實實在在的學術派,思想傳統,作風保守,在他們看來,女孩子就應該多讀點書,日後找一份有意義的工作,最好能像他們那樣教書育人,然後跟一個門戶相對的男人結婚生子,安安穩穩地過一生。
得知余疏影的想法以後,他們輪流給女兒做思想工作,直到她放棄這個念頭,保證今後好好學習,他們才消停下來。
儘管父母加以阻止,但余疏影仍然背著他們自學理論知識,假期的時候還到西餐廳打零工,藉機進廚房偷偷師。
今年暑假,孫熹然給她介紹了一份兼職,是在一家咖啡館當廚房助手。這家咖啡館的烘焙師是地道的法國人,而她又恰好會說法語,他倒喜歡找她聊天。聽聞她對烘焙感興趣,他很大方地教了她一些小竅門,有時候還給機會她練習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