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沒肉吃如何頂天立地?
顧青對生活品質的要求不高,無論貧窮還是富貴,肉是必不能少的。大抵是小時候在孤兒院養成的執念,孤兒院的生活資源有限,孤兒之間的關係也並不像外人宣揚的那般和諧友愛,事實上關於食物和衣物等資源在背著老師的時候都是靠暴力來決定分配的。
顧青從懵懵懂懂被人搶,到後來靠拳頭搶別人,其中的心路歷程不足道,愛吃肉就是前世遺留的後遺症。
從本心來說,他並不覺得肉有多好吃,也沒有吃肉增強體質的認知,他只是單純的想吃肉。
或許,肉能填補上天虧欠他的童年吧。
所以到了這一世,吃肉的習慣也是萬萬不能變的,它已成了顧青日常生活里的一種儀式。
沒錢吃肉怎麼辦?借錢也要吃。
事實證明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是很脆弱的,像蒲公英一樣一吹就散。
郝掌柜很驚愕,他沒想到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的少年郎居然腆著臉說「一見如故」,而下一句就是借錢吃肉。
我們很熟嗎?
商人在日常個人消費上向來都是很小氣的,他懂得賺錢的辛苦,所以每一文錢都花得很吝嗇,作為一個身家頗豐的商人,郝掌柜當然不會輕易借錢出去,哪怕是「一見如故」的朋友。
一句「沒帶錢」便搪塞了顧青,然後郝掌柜匆匆忙忙離開了石橋村,仿佛後面有惡犬追殺似的,滴溜溜地飛速滾到了山路盡頭。
顧青站在門口,看著郝掌柜逃命般的背影,悵然若失地嘆息。
友誼的小船剛剛離港,這就翻了麼?
看來又要去石潭捉魚了,這次跟村民家借個小漁網,多撈一點,回頭做個全魚宴,紅燒的,清蒸的,水煮的,給宋根生留兩條,這小子最近被慣壞了,也是頓頓少不了肉。
顧青一屁股坐在自家門檻上,托著腮思考人生,目前他的人生乏善可陳,大多數跟吃肉和如何吃到肉有關。思考人生漸漸變成了發呆,回過神時已是午時後了,顧青神情失落地起身,想了想,舉步走向柴房。
柴房裡,丁家兄弟仍被關著。
打得沒意思,殺又不能殺,顧青發現這倆貨最近成了他的燙手山芋。
厭倦了,折磨壞人太累,壞人累,顧青也累。
兄弟二人的傷漸漸恢復,身上仍有外傷,看起來沒那麼顯眼了。顧青覺得是宋根生他爹的草藥妙手回春,丁家兄弟打死也不同意這個結論,為此顧青不得不與賢伯仲進行了長達半個時辰的親切交談,最後三人終於在和平友好的氣氛下統一了意見。
沒錯,是宋根生他爹治好的。
見顧青走進柴房,丁家兄弟身軀同時顫了一下,眼中露出熟悉的恐懼光芒。
顧青徑自坐在乾草堆上,看著面前的兄弟二人嘆氣。
「沒肉吃了……」顧青幽幽地道。
丁家兄弟:???
你沒肉吃了關我們何事?你有肉吃的時候也沒見分我們一星半點呀,每天只有黍米拌野菜,倆食肉動物被硬生生掰成了食草動物。
「你們啊,真不會過日子,賺了那麼多黑心錢,為何不在家多存點肉?錢能用來吃嗎?錢買來的肉才能吃呀。」顧青不滿地教訓道。
「是,我們錯了。」丁大郎毫不猶豫地認錯。
顧青進柴房並不是為了跟壞人聊人生,他有正經事要辦。
「如果你們沒死,未來打算過怎樣的日子?」聊人生時的顧青寶相莊嚴。
丁大郎臉色頓時蒼白,顫聲道:「你不是說會放了我們嗎?『如果沒死』是什麼意思?」
「不要那麼緊張,你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當然會放了你們,或許就這幾日吧,放心,不會害你們性命,為你們吃人命官司,不值得。」顧青滿懷誠意地笑道。
丁大郎仍然忐忑不安:「那你剛才的意思是……」
顧青懶得聊人生了,壞人哪裡來的人生?壞人的人生只有贖罪。
從懷裡掏出一份文書,這是前日顧青逼著宋根生寫的,早在兩天前,顧青已想好了如何處置丁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