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勝報捷,飛馬入長安。
李亨和顧青各自心裡都很清楚,此戰無關正邪善惡,爭的是權勢,是朝堂君臣之權的政治爭鬥而延伸出來的戰爭。
但對顧青來說,此戰的意義很重大。
史思明死了,五萬叛軍平了,北方廣袤的土地和城池裡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叛軍駐守,基本已對安西軍形不成威脅。
那麼,顧青真正想做的事情可以放手去做了。
盛世的基礎是太平,古今歷朝歷代各種變法革新皆是在太平歲月里徐徐推進的。天下大亂的環境裡,仁政善政不可能推行下去,朝廷的法令在民間也不會有太大的權威性。
作為罪魁禍首的叛軍將領,顧青殺他們的決心很堅定,這些禍亂天下的人必須死,他們死了,百姓才有太平日子。
都尉以上的叛將全被五花大綁,甚至都懶得往長安送鮮活的,直接在戰場上斬首。
當著兩萬餘投降叛軍的面,一個個頭顱被安西軍將士砍下,鮮血匯聚成了河流,流往不知名的遠方,一具具無頭屍首堆積成山,行刑官如同陰間的判官,大聲叫著名字,每叫一個名字便意味著這個名字將永遠消失於世間。
斬首的場面深深地震撼了叛軍將士,許多人看著看著便吐了出來,還有無數人哭嚎求饒,跪地顫抖,眾生相不一而足。
叛軍的謀臣嚴莊是最後一個被斬首的,斬首前嚴莊仍然很鎮定,他甚至還能氣定神閒對行刑官要求面見顧郡王。
行刑官冷冷地盯著他,眼神里充滿了蔑視和嘲諷。
見行刑的人對他的要求視若無睹,嚴莊終於有些著急了。
「請速速告訴顧郡王,我有屠龍之術,可助他奪江山,代李唐,王天下!」
行刑官不由有些猶豫,他在考慮要不要派人轉告顧郡王。
最終他還是派人去請示顧青,如果此人對王爺真有用處,貿然斬了他豈不是讓王爺損失了一位人才?
派去請示顧青的人很快回來,然後對行刑官大聲道:「王爺有令,斬。」
嚴莊頓時驚愕不已,急道:「郡王殿下為何不肯見我?我腹有良謀,可當百萬甲兵……」
送信的人冷笑道:「王爺說了,心術不正者,縱本事滔天亦不可用,本事越大,對天下的禍害越大,這種人必須馬上除掉。」
嚴莊終於絕望,無力地癱軟在地,喃喃道:「我……本不該有如此下場,誤我者,非戰也。」
這話沒說錯,嚴莊在叛軍中確實有幾分本事,安祿山謀反便是他攛掇的,謀反前期的順風仗也是他謀劃的,叛軍在短短數月內席捲北方,攻下潼關,占據關中,幾乎得了大唐的半壁江山,這些與嚴莊的謀劃都有關係。
後來安祿山被刺死,安慶緒即位後,一切都變了。
叛軍內部互相傾軋內鬥,權力爭奪愈演愈烈,嚴莊不得不捲入了爭鬥中,叛軍今日之敗大半原因是軍事,小半原因是內耗。
「快點行刑!收拾首級回去向王爺復命。」行刑官不耐煩地道。
雪白的刀光一閃,嚴莊的頭顱被砍下,鮮血噴濺而出,無頭的身軀仍在止不住地抽搐。
當夜,重傷的馮羽躺在營帳內突然發燒,卻仍然沒有意識。
顧青一直守在營帳外,等待他清醒。
一夜過去,馮羽還未醒來,但好歹熬過了這一晚,性命大抵是保住了,顧青不由稍稍放了心。
第二天日落時分,洛陽城的兩位名醫幾乎被親衛半請半挾持地押到了營帳內,名醫會診,開了幾副藥方,又重新研磨了藥泥給馮羽的傷口敷上。
兩個時辰後,深夜時分,馮羽終於醒了。
聽到營帳內李劍九傳來驚喜的尖叫聲,顧青長長鬆了口氣,嘴角亦揚起了笑容。
馮羽,終於不再是他的終生遺恨。
走進營帳,李劍九正焦急又充滿欣喜地喚著馮羽的名字,旁邊兩位名醫忙得滿頭大汗,馮羽在李劍九的聲聲呼喚中睜開了眼,目光空洞無意識地看了看李劍九,又看了看一旁的顧青,隨即又昏睡過去。
顧青急忙問兩位名醫,一位名醫擦了擦汗,笑道:「能醒來便是好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