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上疏,諫止昏行,這是臣子的義務和本分。
顧青上的這道奏疏其實用辭還算克制,但奏疏里的強硬語氣卻仍令李亨感到很不爽。
大唐向回紇借兵,屬於戰略層面的大事,李亨與曾經的東宮謀臣們商議了多日才確定下來的。
李亨雖是大唐新的天子,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不夠強大,手裡真正能掌控的只有三萬餘朔方軍,剩下的只有不知在何處打游擊的安重璋。
顧青手裡的安西軍兵強馬壯,但人家分明已有擁兵自重的跡象,從杜鴻漸發來的奏疏里,李亨知道安西軍已被顧青完全掌握,如今的安西軍將士只知顧公爺,而不知大唐天子,這支軍隊李亨無法調動,也不敢得罪。
回紇借兵的條件,李亨也與朝臣們商議多次,確實有些人反對,也有人贊同。反對的人跟顧青的理由一樣,此非明君之道,而贊同的人則比較功利,他們認為平叛之事比天大,只要能迅速平定叛亂,一切代價皆可付出。
後來李亨也當面問過郭子儀,高仙芝等軍中將領,郭子儀沒有明確表示反對,他是軍伍中人,看問題很現實,一切用軍事的立場來解釋的話,世事如棋局,無非以子易子,重要的是勝負。
權貴是做大事的人,而做大事的人往往少了幾分人味兒,他們已經習慣了棋局的思維,擺在棋盤上的棋子本就是用來攻守或是犧牲的,只要犧牲有價值,這枚棋子就沒白用。
包括長安的婦孺百姓和財產,他們也是棋子。
一項政令拿到朝堂上討論,有反對的,也有贊同的,這很正常。
但是李亨卻偏偏對顧青的反對奏疏很不滿。
因為提出反對的人是顧青,就這麼簡單。
顧青和他麾下的安西軍是李亨無法掌控的人,而且顧青擁兵之勢已越來越明顯,李亨想到自己登基居然還要派人去問他的意見,甚至不得不付出南方賦稅的代價來換取顧青口頭上的擁戴,李亨便覺得屈辱,明明得位正統,卻要自降身份詢問一個臣子的意見,大唐天子何時已如此不堪了?
許多的不滿,再加上深深的忌憚積累在一起,再加上顧青這道語氣強硬的反對奏疏,於是顧青對天子對朝廷的諫止奏疏被無限放大了,李亨心裡也將他的奏疏定性為惡意。
一個手握兵權且惡意滿滿的臣子,李亨怎能容他?
可如今的形勢,容不下也得容,甚至李亨連一句重話的不敢說,他害怕逼急了顧青,將他逼反了,安西軍若跟安祿山一樣起兵謀反,大唐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江山必然換了主人。
寬敞奢華的金帳內,李亨將顧青的奏疏合上,鼻孔里輕哼了一聲,轉眼望向旁邊的李泌,道:「李卿,顧青的奏疏你怎麼看?」
李泌垂頭道:「陛下,臣以為,顧青所言並處,回紇人的條件確實不該答應,於陛下聖名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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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聞言愈發不滿,哼道:「朕手中只有三萬朔方軍,靠這點兵馬如何能平定叛亂?向回紇借兵也是無奈之舉,至於回紇人的條件……可以談一談嘛,談都不談就極力反對,顧青難道不覺得有失臣子之禮嗎?」
李泌看了看李亨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陛下,安西軍和朔方軍南北夾擊的戰略已成,多費些時日,關中定可收復,其實回紇借不借兵並不重要,有郭大將軍和顧青兩位統兵平叛足矣。」
李亨冷聲道:「郭老將軍也就罷了,顧青的安西軍,朕能信嗎?將來平叛之後,焉知他顧青不會成為第二個安祿山,他若真是忠於大唐忠於朕的臣子,朕派杜鴻漸和李輔國去安西軍大營時,便該識相地把兵權交出來,可他沒有絲毫交兵權的打算,呵,鮮于仲通和哥舒翰也甘屈於下,算起來安西軍已有十萬控弦之士,這麼多兵馬,他想幹什麼?」
李泌心中其實也有猜疑,沒辦法,顧青手中的兵馬太強大了,任何人看到了都不會安心,有這樣一支不服宣調的強大兵馬在臥榻之側,誰能睡得著?
李泌想了想,道:「陛下,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平叛,平定叛亂後,陛下還政於長安,臣以為陛下可封賞群臣,尤其對顧
第五百五十七章 各為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