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睇了司命一眼,他臉上仍不見什麼波瀾,司命的脾氣向來古怪,我也不曉得他要怎樣救我。
我在天界人間幾百年,卻從未到過地府晃蕩幾圈,平日裡甚為遺憾不能容我炫耀幾番,今日裡倒圓了我一個夙願。
陰差壓了我面見閻王爺,突然瞧著白面的陰差煞是好看,我不知怎的想起了館梨,便順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小陰差兒,你們家閻王爺凶也不凶?」
陰差嚇得一個哆嗦,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牽著我的鏈子也鬆了三分。
我嘆口氣,覺得自己委實造孽了些,遂輕輕摸了摸小陰差的腦瓜殼兒:「你叫甚麼名字?還有你們家閻王爺住的哪個道兒?」
小陰差已然淚濕眼眶:「賦九。」抖著手為我指明了方向。
我又掐了他麵皮一把:「你自個兒哭一會,我自己去見你家閻王好不好?」
瞧著他如小雞啄米一般痛快,我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小賦九,容我歷了這三世劫緣再來與你敘舊。」
「你就是雲間?」
我抬了眼皮,倒瞧著黑沉沉的殿裡坐著一位黑衣的少年。
「你就是閻王?」
他輕笑一聲:「倒也不笨。」
我斜了眼睇他:「彼此彼此。」
他笑得更歡脫了些,從階上跳將下來,待他走近時我才看清他的樣貌,這廝竟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妖嬈如毒,不過如此。
「我原以為能讓天帝親自動手撰寫命格的會是怎個厲害角色,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
我不願睬他,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咬了牙換做和氣的樣子:「閻王說笑了。」
他略略有些沉吟,卻仍舊換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人間一年天上一日,不過幾十日光景,天帝待你委實不錯。」
我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卻隱約瞧著笑眯眯的閻王俊臉模糊了起來。
「丫頭你記著,我名鄞淵…」
我飄飄蕩蕩來到了一座橋前,才恍然覺得眼前明晰了些,橋邊是望不到盡頭的一片血紅,彼時聽得月下老兒說過,此乃彼岸花,花葉接替永不相見,月下老兒為此委實嘆了口氣,捋著鬍子煞是一本正經。
我嘆了口氣,忘川河裡倒探出個腦袋來,我猜想著怕是不小心跌進河裡的孤魂,已被忘川沾染了一身戾氣。
它小心翼翼地盯著我瞧:「你叫甚個名字?」
「我叫雲間。」
它仍是小心翼翼地望著我瞧:「你叫甚麼名字呀?」
「雲間雲間。」
它繼續小心翼翼地望著我:「你叫甚麼來著?」
我嘆了口氣,頓時覺得無趣,卻隱約覺得它周身倒透出些仙氣來。
我方要踏上奈何橋,卻掃過三生石旁刻的甚是清楚的字跡。
踏過奈何橋,卻見一婦人笑吟吟地瞧我,細瞧卻看不清她的容顏來。
「你倒是肯和她說話。」
我抬了眼往忘川瞧去,卻見它仍跟了我上來。
「她本是仙界的仙子,只因愛上了一屆凡人,落得這個境地,可悲地很。」孟婆卻仍是笑吟吟地道。
我皺了皺眉頭,孟婆舀了湯來遞到我的手上,深深地瞧了我一眼,笑道:「姑娘也是仙界之人,世間情愛,傷人的很。」
我不肯再聽她說,情愛二字,終究要領略了才能知曉。
我將手中之水一飲而盡,,回頭對著忘川河下喃喃道:「我叫雲間。」
六道輪迴,終究要先忘卻前世,恨過的,愛過的,珍惜過的,放不下的,皆都是化作一場空。
一世人間
我甚不歡喜師傅抱回來的肉球兒,整日裡哭的昏天地暗委實叫人頭疼,奈何師傅樂呵呵地讓他啃我的髻兒,還竊了我的名字去。
彼時師傅告訴我:「我也不曉得你幾歲,他多大,終歸你要比他大那麼四五歲。」
彼時師傅還說過:「你從雪地里撿來的女娃娃,便叫陌雪,他從傍晚撿來的男娃娃,變喚做陌夕。」
師傅自打有了他,便不多瞧我了,糖油粑粑也要分給他三分之一,每日裡掐著嗓子喚他陌夕。
我坐在凳上不肯睬他,師傅托我照
第二章 奈何引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