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城南菜市。
盛和藥堂。
葉茗送走了最後一個病患,正要閉店時忽見對面巷口走出一人。
那人亦在看他。
四目之間,兩人仿佛回到了兒時的蓮花村。
葉茗的童年是幸福的,疼愛他的父母,衣食無憂的生活,縱使後來被叔伯欺辱致家破人亡,可至少他有過幸福的記憶。
相比之下,對面那人從出生一刻就已經註定是錯。
殘疾的父親,瘋癲痴傻的母親。
他自有記憶以來,母親經常會被幾個無賴欺負,父親也每每都會被那些人打的頭破血流。
終有一日,父親被那些人失手又或者是故意,打死了。
從此後那些人就越發肆無忌憚,每次都會把他扔進豬圈裡,稍有反抗就是一頓毒打。
至今,他都記得自己被打時母親發瘋一樣嚎叫的聲音。
「事情辦的怎麼樣?」
葉茗側身,由那人走進屋裡,「腿怎麼了?」
「半路被馬踹了一腳。」
進來的人,是岳鋒。
葉茗扣緊門板,夕陽餘暉透過窗欞灑進來,屋子有些暗。
「你坐下。」
「一點小傷,不用你費心。」
葉茗沒理岳鋒,直接撕開他左側褲筒,膝蓋到腳踝,整條小腿都是青紫色。
他皺眉,「這麼嚴重?」
「不想叫楚錦珏那小子看出破綻罷了。」
葉茗用手捏了幾處,確定未傷及腿骨後起身拿針,再回來時將岳鋒左腿搭在木凳上,自己拉了另一把木凳坐下來,「疼,忍著些。」
「你認識的我,
會怕疼?」
聽到這句話,葉茗不禁抬頭。
二人再次對視,岳鋒苦澀抿唇,「自小打到大,這點疼算什麼。」
後來,他的母親被幾個無賴欺負死了。
再後來,那幾個無賴死的更慘一些
葉茗沉默數息,緩慢施針,放血。
淤血不除新血不生,這條腿就廢了。
「你既已到皇城,是不是代表河朔那邊的事都安排好了?」
「老爹親自出馬自然萬無一失。」
當日河朔客棧楚錦珏被幾個壯漢欺負,皆是戲,「我來是想問你,名單上有你的名字是誰的主意?」
葉茗落針,角度跟深度都極為精準,「我的主意。」
「為什麼?」岳鋒不理解,「這盤棋與你何干,你為何要橫插一腳?」
你看不出來麼。」
「看出什麼?」
葉茗抬手,又從牛皮針包里取出一枚細針,「老爹寧可犯夜鷹鷹首大忌也要來大齊皇城這一趟,是打定主意做件大事,我受老爹大恩,不管這件事與我有沒有關係,我都不會袖手旁觀。」
「縱是如此,你也無須在名單上添上你的名字,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是不是多此一舉,你日後自會知曉。」
葉茗落下最後一枚銀針,隨即掏出匕首在腳踝處劃出一道血口。
暗紅色淤血沿著刀口蜿蜒落在早就擺在地上的銅盆里,滴答,滴答。
「你突然失蹤,楚錦珏會不會懷疑?」
「楚錦珏」
提到這個人,岳鋒冷笑,「沒想到在戰場上以詭
計著稱,叱吒風雲的柱國公楚世遠,竟然能養出這麼天真的兒子。」
葉茗抬頭。
「你知道他給我畫了什麼?」岳鋒打從懷裡取出一張宣紙。
葉茗接過宣紙,搭眼看時皺了下眉,「布防圖?」
「邑州布防圖。」
聽到這裡,葉茗猛抬頭,「大齊五大天墊之一的邑州?」
「正是!」
葉茗眼睛一亮,目光回落,握著宣紙的手都似激動的發抖,「十二魔神都不能弄到的東西,你唾手可得?」
「不對楚錦珏怎麼會有邑州軍營的布防圖?」
這個問題岳鋒也曾問過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