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宮紫微殿西梢間,君不羈人在裡面,站在書架前隨意翻找著,看到一卷名為《西北記聞》的書,被書名吸引,從書架中抽了出來,看了起來。書裡面記載的是草原上獯狨當權時的一些情況,雖然現在草原是驫鶻稱雄,但是這本書中很多內容還是很有用的。君不羈對一旁侍立的小黃門招招手,示意他拿來筆墨紙硯,將其中他認為有用的資料摘抄了下來。
外間贏夔坐在御座上正在聽戶部尚書范豐匯報今年的國庫收入。正在向皇上報賬的范大人雖然表面上面色如常,但實際上已經汗濕袷衣。秋收才結束不久,因為全國各地秋收時間不定,所以有的地方賦稅收入才剛剛報到戶部。戶部還來不及匯總,他就被贏夔叫進宮裡。
面對天子的詢問,范豐這個戶部尚書不能答不上來,更不能以戶部賬目還沒有算完這個理由做藉口來回稟皇上。那樣的話,就是他這個戶部尚書失職了。沒辦法,范豐只能抱著賬冊,當著天子的面採用心算的方法將數目統計出來報給皇上。這要求他心算時賬不僅算得要快,不能讓皇上看出端倪,而且還不能出錯,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不免汗流浹背。
讓范豐慶幸的事,這一番奏對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錯。就在他感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聽到西梢間傳來一句清脆的語音:「陛下,錯了!應該是一千五百六十八萬石才是。」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贏夔和范豐都是一怔,范豐更是露出意外之色,沒想到這屋裡竟然還有外人。贏夔擺擺手,示意下面的范豐暫停,看著從西梢間走出來的君不羈,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君不羈說道:「我說剛才范大人所報的藁芻之稅數目錯了,不是一千六百五十八萬石,應該是一千五百六十八萬石才對。本朝《田律》規定:『八頃芻藁,以其受田之數,無墾不墾,頃入藁二石,芻三石。』沒錯,是一千五百六十八萬石。不信,范大人,你重新算一遍就知道了?」
范豐看了一眼賬冊,重新在心裡迅速的算了一遍,發現被君不羈說對了,果然錯了,忙不迭的向贏夔請罪。不等贏夔說話,君不羈說道:「陛下,臣覺得不該怪范大人,不是范大人的錯,而是皇上你的錯。」
贏夔聞言失笑道:「呵,朕查問戶部,這是天子的職分。戶部賬目出錯,身為戶部尚書的范豐不僅沒看出來,還上報到了朕這裡。明明是他的錯處,怎麼到了你的口中反而成了朕的錯?今日你要是不給朕說出一個子丑寅卯來,朕就將你與范大人一同問罪,不,要比范豐還要罪加一等。」就贏夔眉眼帶笑的樣子,很顯然不能把他話里的威脅當真。
范豐聞言,誠惶誠恐。君不羈則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陛下,這才九月底,北方的秋收工作才剛剛完成,能把賦稅收入報到戶部已經不錯了,恐怕戶部尚來不及統計。可是皇上心急知道結果,范大人沒奈何,只好抱著沒有統計數字的賬冊來向皇上匯報。范大人當堂心算出結果,根本沒有時間核查就趕著報給皇上,匆忙之間,有所失誤也情有可原。」
贏夔「哦」了一聲,轉頭問道:「是他說的這樣嗎,范大人?」聽到范豐肯定的回答,他看了臉上明顯露出「看吧,我說是陛下你的錯吧」之色的君不羈一眼,寵溺的笑了笑,對范豐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先下去,將賬目算好了,再拿給朕看。」
范豐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輕易過關,而這個結果顯然和君不羈有關係。他在退下的同時,不由得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邊的君不羈一眼。雖然一直都知道皇上對君不羈的寵愛,據說不下於宮中的皇子。之前他對這種說法半信半疑,總覺得怎麼能和皇子相比,有些過了,但是今日讓他明白傳言還是有一定根據的。君不羈身上的君恩不僅能和皇子相比,甚至有過之而不及。畢竟還沒有哪個皇子膽大到在君臣奏對的時候,躲在一旁偷聽不說,並肆無忌憚的跳出來插話,並且還沒有絲毫顧忌的指責皇上,而皇上不僅沒有半點生氣的模樣,反而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等范豐退了出去,贏夔笑道:「當年范豐就是因為心算水平非常高超,以戶部度支郎中的身份入仕,做到了如今戶部尚書這個位子。朕看不羈你的心算水平不亞於他,甚至還在他之上,去戶部任職正好不辜負你這份心算的本事……」
「陛下!」不等贏夔說完,君不羈神色著惱的打斷他:「陛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