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顏色是一如既往的灰黑,像是套上了一層虛偽的面具,讓人看不透它背後真正的色彩.
黑夜才剛剛褪去,陰霾便緊隨其來,鍍著血光的建築物在廝殺中緘默,用毫無生氣的死寂等待著一場遮蓋罪惡的大雪.
鵝毛般紛揚的雪片就這樣全無徵兆地從高空落下,浸潤著微量的t病毒,一片片打在冰冷殘破的屍體上,漸漸掩藏起死者猙獰的面目,純白抹去了所有的髒污和殺戮,仿佛這世界不曾出現過任何慘絕人寰的場景般,復歸於無聲的淨土.
生化末世的第二場暴雪,自以為巧妙地粉飾起了表面的太平,卻不知這偽飾再也騙不過人類第二次.
喪屍不會錯過這等天賜的餌食,哪怕是微量的病毒也對它們的進化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斷不會糟蹋掉一絲的穴.
簡單的頭腦促使它們毫無防備地消無錯化著病毒,卻不知道這等無防備的狀態讓他們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榮光"基地的軍事部在第一時間就發布了屠殺令,趁著喪屍體最虛弱的這段時間派遣大量志願者和軍人往城外屠宰過去,但凡是被他們碰上的喪屍,沒有一隻能夠倖免,盡數被亂刀切成了肉醬.許是真的確認了喪屍失去了抵抗力,基地內的老弱婦孺帶著滿腔的怨懟向外衝去,失子,喪夫的婦人終是有了一個發泄的口子,紛紛握著棍子,拿起石頭,舉起錘子向喪屍身上招呼,面目兇惡如魔鬼.卻也夾雜著語言難以描述的淒涼.
他們斬殺著的怪物,和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身形,面孔,皮膚.每每甩起武器將它們砸得稀爛.總覺得是在殘殺著另一個自己.
黑血蔓延,染透了雪色的純白.所謂的乾淨和清美,也不過如此罷了.
不少人一邊砍著喪屍一邊放聲大笑,嘶啞的聲音散在空氣里,刺耳異常.他們瘋瘋癲癲地往遠方踉蹌著走去,最後卻跪在雪地里抱起喪屍的殘肢——嚎啕大哭!
大雪不停地落下,將人類連同喪屍一起,埋進了冰封的深處……
n市,廢棄的巷道內,精疲力竭的肖琛拖著一截白森森的腿骨.一步一個血印子地向垃圾堆爬去.右腿的血肉幾乎被成熟體撕扯個乾淨,那三張冷硬的牙口連皮帶肉地拆卸著他的機體,要不是……他就真的死了.桀驁的少年抹去滿臉的冷汗,抬起鱗甲翻卷的十指扒開了髒臭的垃圾堆,也不管這醃舎東西混合著多少病毒和細菌,咬著牙根縮了進去,屏住呼吸將自己整個埋了起來,遮掩住一身的血氣.
身上幾乎沒一處是完好的,腰部左側的肉量被撕掉了,損失了一條右腿,左臂也被啃了個徹底.按照他目前的生命力,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這些肉量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要是他短時間內恢復不了,那些欠抽的大老爺們兒怎麼辦?
也不知是被垃圾堆的惡臭熏得還是怎麼的.肖琛抬起尚且完好的右手蓋住了眼睛,下半張臉霎時間扭曲得厲害,他齜牙咧嘴硬撐了好一會兒.卻終是沒有忍住那一串從眼角流下的淚水.
如果……如果他還能再強一點!再強一點!
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讓那麼多人送死!
記憶的洪流剎那間溢出了軌道,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幕幕血腥的場景已成了他終生的愧怍.也是第一次,讓這個少年有了成為"男人"的心胸和擔當.
軍綠色的卡車衝過了那個死亡拐角.軍醫歇斯底里的咆哮盡在耳旁……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鐘而已,一切把握在手中的棋局突然側翻在地,大好的形勢傾覆如散沙,在幾百隻異形體的全力攻擊下,他們……潰不成軍!
是的,幾百隻……異形!幾百隻!
從那個中學的地底突然涌了出來,幼崽,成長體,成熟體的獵物爭奪戰,那一卡車的軍人和孩子全成了慘遭屠殺的牲口.
發瘋傾斜的子彈和慘叫成了他最後聽見的交響樂,即使最後爆發了所有的精力去援助他們,卻依然改變不了那群鐵漢子變成存儲糧的結局.
"前輩……"也是第一次,肖琛用哽咽而嘶啞的嗓音在惡臭的垃圾堆中念出了這個稱呼,只可惜,那群漢子已經聽不見了,"前輩……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弱了,結果,根本救不了你們!
想到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