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在s市邊郊地區的某所食品加工場內,悽厲異常的慘叫聲在廠子的上空盤旋,像一支鋒利的長箭劃破空間的阻隔,直刺入聽者的靈魂深處,生生扒出一灘血肉模糊的陰影.
那是人類在臨死之前陷入絕望的尖叫,帶著濃烈的恐懼情緒和極端的怨念,匯集成一張肉眼幾不可見的精神力信息網,以特殊的磁場感染方式向周邊擴散,與聽聞此音的倖存者的腦部波動詭異地達到一個共振的頻率,從而不自覺地使人幻想著一副展現在眼前的地獄場景.
血淋淋,黏糊糊,讓他們難以抑制內心的驚慌,四處逃散猶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
而與之相反的卻是,在該信息網的影響下,周邊遊蕩的零散喪屍仿佛受到什麼蠱惑似的,搖搖晃晃地向這方區域走來,伴隨著一絲一縷淺淡的血腥味和著寒風吹散,飄得更遠,就連角落處匍匐的異形幼體都耐不住食物的誘惑,張開發達的後肢沖邊郊之地奔去,企圖分一杯羹.
在生化病毒爆發後的一段時間內,食品廠中就聚集除卻工作人員外的大部分近區域的居民,他們躲藏在場地面積較大的加工廠中,依靠著此地豐富的食物和水源果腹度日,並焦躁地等待著軍隊的救援.
但,有人的地方總會有紛爭和矛盾,物資分配的不均,生存環境的狹小,瑣碎事物的口角等每天都在以不同的形式爆發著.人們為了些微的利益爭吵打鬥,刻薄地苛責著他人的過錯,卻半分不反省自身.
倖存者們以為只要安分地呆在這地方不外出就能夠獲得長久的安寧,卻不知這想法是多麼得天真可笑.
不出去可以,但這並不意味著喪屍不會找上門來!
低矮的圍牆擋不住喪屍群的堆疊,更攔不住爬行者的彈跳能力,當活人身上的氣味累積到一個的時候,總會產生意料之外的連鎖反應.
就譬如現在,自私的人群相互踐踏著向大門口奔去.只希望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倒霉傢伙能以血肉之軀拖延嗜血的活死人一會兒,好給自己爭取一些逃亡的機會.
循著人味擁擠而來的喪屍群從圍牆的各個方向堆疊著翻湧進來,餓瘋了似的撲向恐慌的人群,肆意啃咬著逮到手的獵物.拆骨剝皮,血肉飆飛.
數量稀少的爬行者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聚越多,整個食品加工廠幾乎成了爬行者眼中的食物飼養所,它們輕而易舉地咬斷人類的脖頸,沐浴著溫熱的血液,拍碎獵物脆弱的肌骨,在尚未死透的人面前咀嚼他們熱乎的臟器和四肢,享受著生化初臨時的第一場狂歡.
心狠的潛逃者為了確保自身的性命,在快步奔出加工廠的那刻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將兩扇大門扣上,猙獰著面孔隔絕了內部逃生者的希望.利落地將大門旁的鎖鏈糾纏在鐵欄杆上,完事後便不顧及他人的哭喊求救,徑自向著外界奔逃.
野獸的咆哮在背後響起,落難者的尖叫和咒罵一聲不落地傳入耳中,可在生死大難面前.誰還在乎這些?連手足都能自相殘殺,連血脈都能無愧出賣,更何況是些才居住了幾天的陌生人而已.
在成功逃生的人眼裡,使不出手段而葬身屍口的人不過是蠢貨罷了,並不值得同情,別說一兩分歉意和心虛了,就連半分的愧疚他們也吝嗇付出.仿佛"蠢貨"為了他們這群"智者"去死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求生啊,不僅是人類與怪物的鬥爭,同時也是人類與人類的鬥爭.
食品加工廠的災難正向著周圍地區蔓延,爬行者的集聚也正將浩劫的難度一層層地拔升.魔化的世界,沒多少理智可言.
一隻啃食著半條人腿的爬行者為了躲避同類之間的搶食行為而閃到一邊的立交橋下獨享美餐,正當它吃得起勁時.變更的風向忽然將一股腥鹹的氣息吹響它的鼻翼.
血味……食物……
它拋開嘴裡沾著肉末星子的大腿骨,聳動著只餘下扁平黑洞的"鼻子",撥開路邊枯黃的雜草叢向著腥味濃重的地方尋去.斷斷續續的味道並沒能逃過爬行者的嗅覺,不過是百米的距離而已,它只需稍稍蹦踧幾下就能尋找到一切跟人血有關的東西.
白色的……沾血的……
爬行者垂下頭顱嗅著一塊新鮮的,才被人遺棄不久的帶血衛生棉.甚至還伸出滴著涎水的長舌卷過上方的血絲,摩挲著獠牙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