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中來回盤旋著飢餓的烏鴉,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穿透厚厚的牆壁傳入躲躲藏藏的倖存者耳中;血染的長街上遊走著密密匝匝的活死人,他們動作拖沓、渾身腐爛,卻依舊漫無目的地搜尋著新鮮的人肉;交通堵塞的公路,追尾損壞的汽車,歪歪斜斜的路燈;屍骨堆積的長廊,蚊蠅衍生的腐肢爛肉,噁心異常的屍臭……
「噠噠噠……」
「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從市中心的警|署地段傳來,伴隨著一聲聲女人高亢的尖叫、孩子的哭泣和男人的怒罵,無數活死人僵硬地移動著身軀,向著傳出聲音的地方匯集過去,那一雙雙渾濁的獸瞳中閃爍著找到獵物的詭異興奮感。
磚瓦在槍擊中粉碎,同時爆開的還有活死人的頭顱,噁心的黃白之物流落一地,卻沒人管著它腥臭與否,兀自踩踏著向外圍衝殺過去。
倖存者們放棄了跑不快的老人,甚至殘忍地將他們踹翻在地吸引活死人的注意力,好給自己爭取逃脫的時間。
孩子尖銳的哭叫著,死死扒拉著母親的衣服不放,被煩到暴躁的持槍者毫不留情地一槍崩碎了腦袋,那持槍者滿臉冷漠,竟是對終結一個孩子的性命全無動容之感。
男人伸出沾滿鮮血的手,見慣不慣地扯過小孩的屍體,利落地扔給了喪屍,趁著喪屍啃食血肉時再一槍槍打殺過去,踩著一灘灘黑血奔向自己的生路。
因為喪子之痛而瘋狂的女人想要反抗,卻也只有被擊斃的下場。
這裡,已經沒有了最基本的道德觀念,沒有了人性,有的只是不擇手段為了自己活下去的欲|望。
沒有姿色的女人、軟弱的孩子、拖後腿的老人在那一個個持槍者的眼裡只是吸引活死人的鮮肉而已,是奴隸,是牲口。
弱者,沒有什麼資格可以讓他們浪費手中的槍子。
韓修宇冷眼旁觀著這地獄般的一切,他深深地,深深地記住了那幾張醜陋的嘴臉!
世界變了,變得誰也不認識,處處瀰漫著死亡的味道。仿佛上天布下了一張血腥的大網,死死網住了掙脫不得的世人,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以人間的悲劇來滿足它變|態的嗜好。
啊――
由於過度地疲憊而仰躺在沙發上睡著的大男孩兀地驚醒過來,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曾消退的憤恨和震驚。他粗魯地伸出手搓了搓臉,在摸到了臉上新長出的刺刺拉拉的鬍子渣後,才略略沉靜了些。
沉默著不再言語,他再一次仰躺在自家的沙發上,抬手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
第三次了……
他默默地在心裡記著數。
第三次了,夢見這樣的場景,一次比一次真實,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讓他感覺到深深的窒息。
片刻後,他從沙發上翻身而起,取過一旁的眼鏡戴上,抬步走回了自己的臥室內。
掀起乳白的被單,從榻下取出一隻鋼皮的密碼箱。抹去上邊厚厚的灰塵,略顯粗糙的手指靈活地轉動著複雜的密碼軸,片刻之後,他便打開了時隔一年之久、未曾認真打量過的武器盒。
那裡面,安靜地躺著幾管通體黝黑的槍支,像是無聲的戰士般駐守著自己的堡壘,只等著重見天日的那一刻。
一柄狙擊步槍,兩支沙漠之鷹,一把鋒利駭人的捕鯨叉以及大量不同規格的子彈。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物件,他的眉目終於慢慢舒展開來。伸出手輕輕拂過冷硬的槍械,輕聲囈語般地說道:「老夥計,又見面了。」
又見面了……
這一次,我們要面對的可不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類,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我的老夥計,麻煩你了。
大男孩鏡片下的眉眼深沉如海,雙手開始不斷地拆卸重組自己的槍支,動作熟稔得猶如培訓了好幾年的軍士。
同日,下午五點半左右,另一端,沿海地區,N市的海域附近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一艘毫無標識的潛艇,它的外表像一條巨大的鯨魚,緩緩靠近了崖石遍布、浪潮沸騰的地域,悄無聲息地打開艙門,放出了三十幾個身著潛水服的人員,直等到他們陸陸續續地登上岸後,方才慢慢地潛回海里。
整整摸了好幾年的的海路,好不容易才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