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如墨的陰雲開始在高空急速地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吸納著天幕中所有的生靈,風起雲湧,飛鳥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卻依然躲不過被厚重的天地威壓碾碎的命運。
在亘古難現的規則之力下,人間的一切僅僅只是送上高台的祭品,即便是苟活都成了一種奢侈。
黑暗遮天蔽日,像一隻被封印許久的史前巨獸終於掙脫了牢籠般,張開血盆大口囫圇吞掉了高懸的烈日,讓這原本還陽光明媚的世界在一剎那進入到萬劫不復的煉獄。
陰風泣血,嘶吼著在雲層中聚集起金色的字符,以奇異的形式和規律排列成一道道帶著沉重規則氣息的紫色閃電,猶如巨龍般穿梭在令人心生恐懼的絕境之地,逡巡著自己的領土,猙獰地咆哮著想要毀滅威脅到它地位的同類。
夏日的薰風已然消失得毫無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粗暴的狂風和肆意瀰漫的沙塵,氣溫驟降,夾雜著寒冬臘月才有的冰天凍地之感,一絲一縷的寒風凜冽如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凌遲著諸神腳下的螻蟻。
S市內的交通道路已經在這不可抗拒的天象中陷入了癱瘓狀態,堵車現象的嚴重以及大型風沙的席捲讓所有行人破口大罵,驟降的氣溫讓人不禁瑟瑟發抖,恍若日食般的黑暗讓人內心頓生不安。
可這並不是真正糟糕的狀況,最嚴重的情況是s市內幾十年不曾出現狀況的電力網開始全面崩潰。
一棟一棟居民樓在黑日後點亮的燈光相繼被滅,路燈在閃爍了幾下後徹底報廢,即便有著自我供電系統的高樓大廈,日日夜夜燈紅酒綠之所也都不能倖免。
而唯一能夠照亮這片灰暗天地的只剩下了點點的車燈和人們手中翻開的手機屏幕。
「擦!怎麼回事兒?這破天日食了麼?怎麼氣象局的啥都沒通知啊?」
「我呸!早知道這種天氣老子就不出來了。」
「媽媽,媽媽,我好怕!」
「娘的,老子還要送貨呢!這鬼天氣怎麼說變就變啊。」
無數路人躲在被吹得東倒西歪的行道樹邊破口大罵,躲在車裡的司機不耐地按著喇叭,甚至有歹徒趁此機會偷雞摸狗,襲人劫掠。
頓時,尖叫聲、喇叭聲、咒罵聲、哭叫聲此起彼伏,融成一片,s市內混亂非常。
而此時此刻的重華私立高校內,電網的崩潰讓所有學生剎那驚恐的同時又心生冒險的期待,在長期枯燥的學習生活壓迫下讓他們對這種恐怖萬分的天象好奇萬分,紛紛在老師的指導下關閉門窗後情不自禁地趴在窗前觀看了起來。
黑暗降臨,電閃雷鳴,狂風呼嘯,班上多得是對此情此景興奮至極的學生,就連任課老師也是一臉嚴肅地注視著天外,竟是完全沒有組織紀律的意識。
有些人一旦上了年紀,對於天命這種虛無縹緲的事物就更是堅信,無論此人從事什麼職業,哪怕是科學家這個群體照樣有不少信仰上帝的人存在。
而此刻這個年過花甲的地理老師正怔怔地望著高天,那種隱隱的不安在心底越來越大。任是學生在耳邊的爭論聲越來越大,他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這是怎麼了?」
「耶,不會是世界末日吧?」
「雷陣雨而已,世界末日都說得出來。」
「你算了吧,雷陣雨還能導致大面積停電,鬼扯啊。」
「那不是雷陣雨還是什麼?擦!不要告訴我這特麼是外星人侵略地球。」
「滾犢子!書全讀到狗身上了,要真是外星人侵略,我就是蓋世超人。」
「切,我看你是蓋世太保還差不多。」
……
一旁的何梓矜顫抖著身子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地看著漆黑一片的外界,教室內燃燒的蠟燭都不能讓她看見一點光亮。
此刻呈現在她眼裡的世界完全是廢墟一般的場景,而廢墟之中出現的卻是曾經見過的無數陰魂,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他們飄蕩在外頭,驚慌失措地看著上空,嘶叫著仿佛做著最後的掙扎。
好可怕!
死死壓下已經到了喉嚨口的尖叫,她哆哆嗦嗦地抱緊自己的雙臂,在心裡反反覆覆地念叨著那個名字:雲墨、雲墨……好可怕!雲墨!雲墨!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