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準備出宮回府,玲瓏少不得要帶著關瓔去寧壽宮跟眾人告個別——當然,主要是給皇太后辭行。
姐妹倆出了長春宮便碰到了同樣要去寧壽宮請安的良嬪衛氏,雙方便結伴同行,因玲瓏要與良嬪說話,關瓔便安安靜靜陪著,不時還打量一下周邊的景致——只可惜那些亭閣宮牆都半掩在白色的「絨毯」之下,讓難得出來走動一次的二姑娘無法窺得它們的全貌!
到了寧壽宮,太子妃瓜爾佳氏和佟貴妃已經陪著皇太后在說話了,給三人見過禮,皇太后讓良嬪和玲瓏入座,關瓔便鄭重跟皇太后告辭。
老太太與關瓔拉了幾句家常,其他妃嬪們也接二連三到了,有媳婦的還帶著自己的媳婦,雖然大部分人我都是第一次見,不過只要看她們跟在誰身邊,便能猜到她們的身份。惠妃身邊跟著養子媳婦八福晉郭絡羅氏,還是美得明艷張揚,倒是親兒媳婦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聽說正抱病在床,關瓔還不曾見過。跟著榮德二妃一起進來的自然是三福晉棟鄂氏和四福晉烏喇那拉氏,宜妃身邊的兩位自然就是五福晉他塔喇氏和今年八月份剛剛大婚的九福晉棟鄂氏——兩位棟鄂家的皇子福晉都是名副其實的美人,一個嫵媚秀雅,一個嬌柔甜美。四福晉和五福晉都是氣質型賢妻,烏喇那拉氏稍顯清瘦,雖不是極美,笑起來卻格外和藹,一雙杏眼也非常有神。他塔喇氏眉眼平和,言談舉止間顯得極為內斂沉默,看著似乎也不是個愛熱鬧的。
關瓔要給眾人行禮,除了八福晉神色淡淡,其他人不管心裡喜不喜歡,態度都還算親切,想來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
「聽額娘說二姑娘寫得一手好字,今日一見到姑娘我便一點兒也不意外了,這樣一個有靈氣的姑娘,也難怪連額娘都稱讚呢。」想起早上德妃的話,四福晉格外拉著關瓔多說了幾句話,態度雖稍顯親近,卻又很自然。
「奴婢也就只有那一手字還能勉強能見人,實在不敢當德妃娘娘和福晉如此謬讚。」雖然不知道四福晉何以如此親切,關瓔仍是不慌不忙卑謙回道。
聞言,烏喇那拉氏也輕笑一聲:「二姑娘也不必謙虛,這麼些年我們沒少給額娘抄寫經書,也沒見額娘特別誇獎哪一個。聽說姑娘還做得一手好菜,改日得空了你便來我們貝勒府坐坐,教教府里的丫頭,讓我們也嘗嘗鮮。放心,不會勞煩姑娘動手的——」
「肯定是謬傳,都是奴婢身邊的一個丫頭動的手——福晉若不嫌棄,等來年開春了,奴婢就帶著那個丫頭登門拜訪。」微一訝異,關瓔便猜到何以四福晉會提到「做菜」了。也許自從八阿哥幾人「拜訪」四宜莊之後,自己的那點底細早就被這些人精摸透了。
「那我可就在府里等著了。」對於關瓔的落落大方,四福晉愈發滿意。
「原來四嫂和二姑娘相熟至此,我還以為今兒才是第一次見面呢。」八福晉郭絡羅氏突然輕笑出聲,引得眾人都看了過來。
「八弟妹誤會了,我與二姑娘今兒確是初見,不過還有一個詞叫做『一見如故』,對了,八弟妹若有空,到時候也一起來。還有三嫂和幾位弟妹,人多了也熱鬧。」輕輕鬆鬆就將郭絡羅氏隱含挑釁的話和和氣氣堵了回去,又面面俱到招呼了其他妯娌——烏喇那拉氏確實是個極合格的大家主母!
「四嫂既然和二姑娘如此投緣,何不乾脆認了姐妹?這樣往後來往也方便些。」待其他皇子福晉們都含笑應下烏喇那拉氏的話,八福晉郭絡羅氏也掩著笑開口:「聽說這二姑娘也是極有佛緣的人。」
八福晉最後一句話剛落,烏喇那拉氏眼底便閃過一抹幽光,不過也只是眨眼間,她便又含笑回道:「我倒是很希望能有這麼一個妹妹,既會做菜,又有才學,還極有孝心,對自己人更是護短,只怕和嬪娘娘會捨不得將這個妹妹讓給我呢。」烏喇那拉氏特意提到「護短」,實則借伊喇欣月一事給八福晉難堪,又提到玲瓏,則讓眾人明明白白意識到關瓔與她們還有一層輩份隔著呢,縱然滿人向來只看年紀不管輩份,玲瓏畢竟是康熙的女人,福晉們做為晚輩總不好鬧得太過!
此時關瓔也聽懂了八福晉話中的兇險:什麼姐妹?這女人竟是暗指讓自己去給四爺做妾——心裡冷笑,關瓔臉上的神情愈發平靜。待聽到烏喇那拉氏提到玲瓏,她也暗暗向堂姐投去求救的目光:快讓這些人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