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月華如練。
街上有夜行人匆匆而過,院子裡的狗吠了兩聲。
顧聞月覺淺,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關了窗,給自己掖了掖被角,正要沉入夢鄉。
黑暗中,「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她忽地就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借著昏暗的光線,看到門口兩個熟悉的窸窸窣窣的身影。
「爸?媽?」
大晚上的,二老怎麼會來她的房間?
顧聞月伸手,「啪嗒」——按亮了床邊的夜燈。
微黃的光線亮起,她看到了兩雙通紅的眼睛,才驚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顧進國攙扶著妻子,站在女兒的門口,看著鮮活靈動的女兒,眼眶裡浸滿了淚水,似乎是剛剛哭過。
趙覓楠已經淚流滿面。
顧聞月連忙上前握住老媽的手,她的手十分冰涼,讓聞月更揪心了幾分:「媽,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了這個樣子?」
趙覓楠搖搖頭,手上用力,將女兒攬入了懷裡:「月牙,我可憐的女兒啊,嗚嗚」
顧聞月不知所措,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雙眼通紅的父親,祈禱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這一個兩個的,大半夜搞這麼悲傷,像是她已經死了一樣,讓她的心就如被一團亂麻緊緊裹住,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顧進國還有些理智,按亮了女兒房間的頂燈,攙著母女兩人坐到了沙發上。
「月牙,你哎」顧進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顧進國今年四十三歲,身量修長,五官端正,早年在小學任教,也讀了不少書,身上有一股溫潤平和的氣質。
此刻他一手攬著妻子,一隻手落在女兒的肩膀上,閉了閉眼,終究說出了那句話:「月牙,末世快來了。我和你媽,在一年後死了,沒想到,一睜眼,又回到一年前,你還活著。真的,真的太好了。」
那雙本該溫柔的眼睛裡,此刻是滿滿的心疼和慶幸,蒼白的雙唇有些顫抖。
顧聞月知道父親從來不開玩笑,但此刻也不由得覺得十分荒謬,汗毛乍起:「爸!你開什麼玩笑!什麼末世!什麼死在一年後!」
趙覓楠握了握女兒的手,以示安撫,道:「月牙,你先聽你爸爸講完。」
顧聞月冷靜下來,她不是不知道末世和重生——這些本來只存在於小說中的東西。
此刻卻以極其猛烈且荒誕的形式,呈現在她面前。
她望向母親那張被淚洗過的臉龐,歲月在她雅致的臉上刻上了細紋,帶走了她年少的懵懂和天真,留給了她知性和閱歷,還有母性的光輝。
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神告訴她,這些事情,似乎是真的發生過。
少女站起身來,腳下有些發軟,強撐著走到床前,捧起那杯已經涼了的水,遞到唇邊,抿了兩口。
顧進國知道女兒有在緊張時喝水的習慣,看著她喝了大半杯水,平復了心緒,這才接著說:「月牙,爸知道這件事難以置信,但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四十天後,氣溫再度回升,兩個月後,末世來臨,喪屍爆發,生物異變。末世之後,生存艱難,人心叵測。咱們得儘早做準備了。」
顧聞月放下水杯,下意識看向窗戶。窗外一片漆黑,但夏季的熱意已經下去,此刻是深夜,絲絲涼氣從窗戶滲了進來,也滲進了她的心裡。
她捏了捏指尖,強自鎮定,輕聲道:「爸,媽,給哥打個電話,讓他回來吧。就算末世真的來了,咱們一家人也要在一起。」
趙覓楠訥訥地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恍然道:「對,對。上輩子,直到死,咱們也沒見到聞星。」
說罷,豆大的淚珠又落下,顧進國將妻子攬進懷裡,輕緩地拍著她的後背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這輩子不一樣了。」
令人安心的懷裡,響起了壓抑的哭聲。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良久,哭聲漸歇。
趙覓楠抬起頭來,胡亂拭去臉上的淚水,一雙眼睛早已經又紅又腫。
顧進國看了看女兒道:「月牙,你陪著你媽,我去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