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滴血脫離梵的肉體,沾染於短刀尖利的倒刺,粘稠的血液仿若具有生命。
當更多的血攀緣覆滿漆黑短刀的每一寸刀身,黑色的短刀頃刻變成了紫紅的夢魘。
震顫,無所不在的震顫,從刀身到身體,由身體至刀身。
無聲的黑芒劃破了紫紅所帶來的夢魘,卻帶來了更加深沉的毀滅。
高頻的震動之下,纏繞在刀身上粘稠的血,竟像是一粒粒超速射擊的子彈,撞擊,崩毀,飛濺。
數之不盡的蟲族被飛濺的血滴附於體表,紫紅的血斑頃刻從哪怕最微小的體積迅速蔓延至全身。
吞噬,生長,劇變。可怕的活性甚至讓紫紅的血斑,僅僅因緊挨在一起就傳播到另一隻蟲族身體,直到繼續蔓延了幾隻蟲族單位之後,血斑因終於喪失了所有活性而沉寂。
紫紅而冰冷死亡浪潮瞬間席捲了大面積的蟲族,這些因防守而聚集在一起傢伙們,終於嘗到了過分密集所帶來的苦果。
尖叫,慘叫,嘶鳴,戰士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些可怕的蟲族也會如此的絕望恐慌。
被血斑附著的所有蟲族,通通痛苦的掙扎打滾,堅硬的地面被撕裂出道道深痕,有的蟲族因痛苦甚至親手撕裂了自己的甲殼和肉體。
人間煉獄也不足已形容此情此景。
很快,被血斑附著的蟲族全部止住了掙扎,不是因為它們克服了痛苦,而是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任何妄圖前進的蟲族頓時止住了腳步,那個左手滴躺著紫紅血液的男人,此刻所給它們帶來的恐懼,甚至超越了它們服從命令的本能。
緊隨其後的戰士們一樣的呆愣著,他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可當他們終於克服了夢魘舉步向前,一顆深黑的眸子輕輕的瞥了他們一眼。
「退下,不要跟來。」
望著那蒼白而又猙獰的側臉。梵的語氣是如此的凜然肅穆,不容質疑。戰士們唯一能做的只有臣服,於是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孤獨的背影消失在無盡的蟲海中央。
紫紅的血緩緩流淌著,粘稠而厚重。有如膠質粘附在左手的短刀刀身,平揮,不需要校正角度,只是單純的平揮。
飛濺的血就是最好的武器,密密麻麻的蟲族也是最好的靶子。
成片成片的蟲族倒下了。黑色的甲殼襯托著紫紅的血斑,屍橫遍野。
梵的臉色是如此的蒼白,呼吸又是如此的沉重疲憊,然而他的腳步,他的身體,如此的穩定沉著!
冰寒的殺機脫體而出,像是有什麼開始覺醒於梵的身體,整個世界都像是被染上了紫紅的夢魘。
而梵,破曉而來。
六級偵察者統領定定的目視著那一路「破浪」而來的梵,猩紅的蟲眼之中飽含著憤怒和不解。當然,還有一絲被壓抑潛藏的恐懼。
「這個人類到底是誰!」偵察者低沉的嘶吼著,「為什麼我感知不到他的任何能量流動!還有他的血,他的血……」偵察者並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彙形容。
寄生者侍衛繆卡緊張的戒備著,「首領,既然神諭者已經成功捕獲,我們是時候撤退了。」
「你在害怕!繆卡!偉大的蟲族怎麼能懼怕一個人類!」
「首領,可是再不撤兵,人類的援軍就要到了!」
感知著即將抵達戰場的海量人類士兵,偵察者不甘的低吼了一聲。「如果今天沒有殺得死他,他將來一定會成為我們蟲族的大患!說不定,這又是一個能夠成長為巔峰生命的存在!」
「但是保證神諭者歸屬更加重要。」繆卡突然變得「冷靜」起來。
偵察者焦躁的轉了轉碩大的頭顱,望著那正如同山嶽一樣穩定前進的身影。它終於選擇了放棄,「留下所有三級以下的單位殿後,其他的蟲族馬上撤離!」
浩浩蕩蕩的蟲潮終於真正的開始退卻了,人類終於迎來了艱苦戰鬥後勝利的曙光,撤退的蟲潮往往成為移動的軍功,沒人任何人能夠抵擋它的誘惑。
對比於戰士們振奮的士氣。梵此時的心情卻沉如死水,他太疲憊了,疲累到連移動都已經十分困難,大量的失血讓他的意識昏昏沉沉,即使拼盡了全力,可距離夜瞳的位置還有將近百米。
這百米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