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陳維雲照常登船上班。
他供職深市一家職船務公司的豪華客艇,常年往返深市與香江,航線是從深市的蛇口港到香江的港澳碼頭。
下午他從香江回來,客船進入深灣即將靠岸的時候,毫無徵兆颳起颱風,海浪較猛,伴隨有雨霧,遮住了海岸的遠景,嚇壞不少乘客。
陳維雲當時在船艙維持秩序,發現一位年紀已是老伯的乘客,背著旅行包跑出去,衝到甲板上,翻越欄杆準備跳海。
職責所在,陳維雲立刻追他,在欄杆邊兒把他及時攔住,誰知一個海浪突然拍過來,把兩人一塊卷到海里。
陳維雲是擅長游泳的船員,墜海後他並不驚,冷靜抓住老伯的旅行包,拖著游向客船。
可老伯像是精神有問題,罵他多管閒事,掙扎著不願離海,他沒有被干擾,準備把老伯帶上船後再好好教育。
老伯見擺脫不了陳維雲,解開旅行包,獨自朝岸邊游去,這個時候陳維雲已經意識到,老伯有可能是水客,包里應該裝有非法物品。
他並沒有去追老伯,掉頭去爬客船,結果身邊冒起一個大旋渦,把他吸到海底下。
等他從海面浮出頭,發現天竟然黑了。
他落海的時間是下午三半多,颱風再叼也不可能幹掉太陽吧!
這變故驚的他毛骨悚然。
起先他判斷自己失了明,可是抬頭瞧瞧,月亮高高掛著,滿天星斗密麻如針織,他的視力並未出問題。
那是什麼情況?
他四望幾眼,海面波平如鏡,無風也無浪。
客船不知所蹤,原本繁忙的航線空無一物,南北兩岸隱約可見燈光,卻稀稀拉拉如同郊野村莊。
「這不對!」
他驚呼起來。
這片海域的兩岸是深市與香江,入夜後的高樓大廈會照射璀璨燈光,他不止一次在深灣上遠眺兩座城市的夜景,絕非現在目睹的漆黑樣子。
他猜測自己被海水旋渦瞬移了,可是這種想法太科幻,他又保留了質疑。
他準備登岸一探究竟,卻聽一陣划水聲傳到耳邊。
趁著月色,他看清那是一艘小木船,船上有人影,人數還不少。
「長尾哥,那裡好像有一條鯊魚!」這是一個少年仔的聲音。
「深灣哪裡有鯊魚,大鵬灣才有!他應該是泅渡的逃港者!」接話的人年紀較大。
陳維雲一聽暗鬆口氣,深灣在ns區,大鵬灣在yt區,船上人講的又是粵語,他還在自家地盤上。
小船很快劃到身邊,船頭蹲著一位扎有長尾的中年人,他的外號應該是從髮型得來的,他用他特有的娘娘腔取笑陳維云:「拋錨了?你能耐挺大嘛,輪胎都不拿,不怕累嗝屁?」
「如果你讓我搭船,那我肯定累不死。」陳維雲的口氣似他一樣輕鬆。
「想搭船?」長尾男嘿嘿笑一聲,回身指指船上乘客,「他們每個人都出了兩千塊人民幣的船費,我保他們順利偷渡,我在港有『買關』關係,可以在指定時間、指定地點把他們送過天水圍,安全通過邊防警隊的轄區,這叫一條龍服務!」
他目光轉回來,「靚仔,我做事有原則,只要你出夠錢,我拉定你,但如果你做鐵公雞,那麼你繼續游你的海,我劃我的船,咱們一拍兩散。」
陳維雲聽著話,思路頻轉,他客艇的頭等位票價才三百塊,坐一艘小木船卻收費兩千,長尾男的黑心程度讓他咂舌,當然這裡邊牽涉到偷渡的費用,可問題是船上乘客並非外國佬,現今的港澳通行證這麼容易辦理,為何要下血本偷渡?
「大佬,我是半途乘船,不應該支付全額票價,再說咱們是老鄉,你便宜點啦!」陳維雲的目的不是砍價,而是想通過對話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正是因為老鄉,我才給你一個搭船的機會,你不要得寸進尺,船費一分錢都不准少!」長尾男咬死不鬆口,卻作了一句適當解釋,「這筆錢不是我一個人賺,大半要賄賂給尖鼻咀崗哨的差佬,他們是皇家警察來著,資本家的走狗,認錢不認人,不給足好處,他們一定把你攔下來。」
皇家警察?陳維雲又想到海水旋渦的疑點,既然自己沒有被移動空間,難道是被移動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