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源氏重工,橘政宗辦公室前。
源稚生站在門前,三位家臣跟在他身後。
烏鴉和夜叉噤若寒蟬,就連櫻都不敢大聲呼吸。
他們是少主的家臣,終生都要侍奉在少主左右,往日裡他們也沒少跟著家主來見大家長,那時候少主屈起指節輕輕叩響辦公室的木門,裡面的大家長根據聲音的輕重和節奏認出來者,道一聲「是稚生啊,進來吧」,然後少主便推門進去跟大家長商討家族的大事,他們這些家臣就在外面等候。
但這次有些不太一樣。
源稚生站在門前,腰間配著雙刀,一隻手按在蜘蛛切的刀柄上。
無論是哪個國家,歷史上都不缺乏羽翼豐滿的繼承人因為等不急當權者退位而揮刀上殿逼宮的事情,但要說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源稚生身上,他們三個是絕對不會信的。
他們這位少主一天到晚除了工作之外都淡然地不成樣子,成為源稚生的家臣之後,烏鴉和夜叉的未來就算是跟源稚生綁定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是為了自己的日後考慮,這兩個人也旁敲側擊的問過這位身具皇血,能力超群但又好像毫無野心的少主,未來有什麼打算,源稚生坦坦蕩蕩地告訴他們等家族裡的一切事物都平穩了,他想去法國的天體海灘上賣防曬油,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親手給金髮碧眼的法國美人塗上。
烏鴉和夜叉最開始聽到的時候還以為源稚生是在開玩笑,直到他們發現源稚生會網購各個牌子的防曬油,並且精心比對其紫外線透光率、皮膚吸收率和性價比時,他們才意識少主恐怕是認真的。
所以這樣的一個人握著刀去找大家長是為了什麼呢?總不能是要逼宮吧?
逼宮了他更幹什麼?讓蛇歧八家轉行成為一家防曬油集團,然後命令岩流研究所為他研製世界上最好的防曬油麼?
源稚生輕輕叩響房門。
「誰?」辦公室里的橘政宗問道。
他原本可以聽出源稚生敲門的力度和節奏,但今天源稚生的習慣亂了。
「我,源家家主,蛇歧八家少主,」源稚生平靜地回道,「大家長,我想和你談談。」
辦公室里沉默了幾秒,方才響起聲音:「請進吧。」
烏鴉和夜叉對視一眼,心說完了。
他們還從來沒見到源稚生和橘政宗之間出現如此生硬正式的對話。
櫻倒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已經提前接受了一切突發情況,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只會堅定地站在源稚生這邊。
源稚生一手按刀,推門而入。
橘政宗坐在辦公桌後,披著棕色的寬大羽織,正在低頭批閱一份文件。
「怎麼了稚生?」橘政宗抬起頭,「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
「幾個小時前源氏重工遭到入侵,鐵穹神殿下有一個地下空間……」
「那裡是我批准建造的實驗室,」橘政宗看著源稚生,坦然道,「它的最高負責人和研究者都是我,另外我還有幾個研究員副手,其中一個恐怕已經死在實驗室里了。」
哪有什麼研究員,不過都是他的影武者傀儡罷了。
「我都不知道你還是個科學家。」源稚生冷冷地看著橘政宗。
「想要消滅鬼,就要先了解鬼。」橘政宗道。
「鬼?可我怎麼看那實驗室里全都是些死侍?還是你想跟我說你在研究它們的屍體?」
雖然破壞嚴重,但那座巨型魚缸的殘骸依舊清晰可辨,如果不是要養活的死侍,為什麼要建造這麼麻煩的設施?如果那些死侍是屍體,哪來這麼濃郁的新鮮血腥氣?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橘政宗道。
「不得已而為之?有什麼不得已,可以讓你把整個源氏重工置於一顆定時炸彈之上?如果收容措施失效,那些死侍在源氏重工的普通人工作期間逃出來,會發生什麼樣的慘劇你不知道嗎?」
源稚生這次是真的憤怒了,雖然滿地的碎片讓他一時半會無法判斷死侍的體型和戰鬥力,但從屍塊上緊密的肌肉纖維、摻雜暗金色澤的骨骼以及那些鋒利爪和牙來看,這些死侍必然屬於極其危險的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