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杜鴻漸和崔漪進客廳入坐,崔漪笑著對杜鴻漸說道:「今日得品杜府的葡萄酒,十分滿足,改日我請杜兄到我府上小酌,如何?」
「那就先謝過崔兄了,不知崔大人是為何事而來?」
「既然杜大人問起,我就不妨直說了。我是為舍弟含冤被殺一事而來!想必杜大人也知我的意思。」
「崔中丞之事我也十分痛心,上次我也上摺子給了皇上,希望皇上能明鑑,不過卻被皇上原樣退了回來。」
「杜大人之心意,我們崔家萬分感謝,最近的流言,大人可否聽聞?」
「流言非語不足為信,我也是朔方軍中出身,雖是文職,卻也知道現在大戰將起,若皇上聽信流言,恐非我大唐之福,當然崔中丞之事也不能不了了之,我的意思是等此戰結束後,再談不遲!」
崔漪碰了個軟釘子,但他還是不甘心地說道:「我已徵到三百餘名大臣的簽名,要求罷免李月,下獄問罪,也不須大人牽頭,只要在後面附個名便是了。」說完拿出一個厚厚的摺子,上面密密麻麻簽滿了名字,杜鴻漸眼尖,他一眼看到為首的名字竟是門下侍郎裴士淹,想了想便答道:「說起來,李大將軍現在還是我的頂頭上司,我若簽名,豈不被人所詬病。崔大人請放心,若皇上問起,我直言便是,我亦認為,崔中丞雖犯軍規,但由李大將軍殺之,確實不妥,明顯是藐視皇上。」
崔漪見杜鴻漸不肯簽名,便收回名冊,笑笑說道:「另有一家事,望杜兄不要推辭。」
「哦!崔兄說說看!」
「我聽說貴公子尚未有婚約,我有一內侄女,品貌皆好,是太常寺卿崔圓之女,不知杜兄是否願和我崔氏結個親家?」
杜鴻漸心一跳,他知道這才是崔漪今天上門的真正目的,現朝內朋黨之勢已初現,從剛才的簽名可知,裴家已和崔家結盟,而自己手握兵部重權,卻無政治背景,正是幾家爭奪的重點對象。
想到這,杜鴻漸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說道:「實不相瞞,前幾日韋相專程上門,也是想和我結個親家,我答覆讓我考慮幾天,崔兄卻又提喜事,好生讓我為難。」
崔漪心中一驚,沒想到韋見素竟然先下手了,他沉吟一會兒說道:「高陵縣物產富饒,人丁充足,易出政績,幾任縣令都已高升,若貴公子能中進士,我可以安排他去高陵縣做縣令鍛煉幾年,杜兄看如何?」
「崔兄美意杜某心領,只是此事還須和賤內商量,過幾日再答覆崔兄吧!何況還有韋相那裡須回應,唉!我好生為難。」
「攪擾杜兄已多時了,我就不再打擾,先告辭了!」
「哪裡!崔兄能來,令我蓬壁生輝,改日我再去打擾崔兄,崔兄可別哭窮哦!」
說到這,兩人哈哈大笑。崔漪遂告辭而去。
他的下一個目標,是本族的京兆伊崔光遠,這崔光遠自持和李月交好,根本不把崔家宗主崔渙的命令放在眼裡,藉口公務繁忙,幾次族會都沒參加,明顯要將此事置身於外,讓崔漪又氣又無可奈何!崔渙已經答應崔光遠可不參與此事,但崔漪卻並不甘心,一心想說服崔光遠。
就在崔漪拜訪杜鴻漸之時,在大明宮,宰相韋見素正在探望病重的韋皇后,曾任兵部尚書的韋見素是李月的支持者,倒並不是感激李琮政變失敗後李月將其請出,而是李月殺崔眾,實在是大快其心,若讓崔家人做御史,尤其是這個狂妄自大的崔眾,不出三年,他韋氏一門都該被貶回家抱孩子了。雖然最後御史一職被裴家宗主裴冕拿到,但這裴冕老成持重,是決不會輕易出手的,想到這,韋見素又有點沮喪,他本來是推薦前禮部尚書李麟做御史,怎奈李麟曾有地下武器交易之嫌,被崔渙點出,李亨遂不用,乃命崔渙所推薦的裴冕替代退仕的房琯為御史大夫,作為報答,裴冕答應全力支持崔渙推dao李月。
「宰相在想什麼?」韋皇后在病榻上輕輕地問韋見素。
韋見素一驚,才緩過神來答道:「最近朝內流言又起,是針對大將軍李月的,說他擁兵自重,不把朝廷放在眼裡。更有甚者,竟說他有謀逆之心。」
韋皇后嘆了一口氣道:「李月若想奪位,在驅逐李琮後就完全可為,何必等到今天?這些流言蜚語不利於軍心穩定,我當請皇上重責。」
第一百零七章朋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