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雷驢子的屍首在秦淮河下游被找到,有消息傳出,那雷驢子在落河之前就已經斷氣,金陵城內的百姓在額首相慶的同時,又深深為除害的英雄擔心。
果然,巳時(清晨七點—九點)不到,金陵城便四門緊閉,無數士兵湧上街頭開始大規模搜捕,凡金陵城內所有武館的人都要接受訊問,凡外來的武林人士或孔武有力的人一律先抓進大牢,凡其他外來的人員也要一一明確身份,記錄在案,江南道節度使府所駐地蘇州府也有大批的軍隊向金陵府開來,整個金陵城開始人心惶惶。
李月主僕二人所住的高升客棧此時尚未被搜到,但客棧內已經亂作一團,稍微有點關係的客人紛紛在金陵城內投親靠友,而李月卻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正坐在房內看書。這時門被推開,掌柜急匆匆地進來告訴李月外面有人找。李月出門一看,認出正是昨夜照管燈謎的那個老管家,他見到李月,拱手說道:「城內形勢緊張,小姐命我請先生到府上暫避。」李月微微一笑對老管家說道:「那就打擾了。」李月和即墨牽著馬跟管家來到一座府第的後門,李月進了門,就見那綠衣少女站在門前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李月心裡一跳,忙施禮道:「多謝小姐援手相助!」那少女臉一紅,還禮低聲的說道:「以公子的身手,怎會被官兵抓住,公子肯來,實在是給我面子,小女子怎會不知,這裡多謝了,我叫趙綠敏,父親是金陵太守趙顯,望公子莫見外。」
李月心裡暗贊,這少女果然聰敏,知道自己不是那種趨附權貴的人,故早早坦然相告,以顯誠心。李月見少女坦誠,也不願隱瞞,他想了想說道:「在下李月,現在終南學藝,明年將返回長安家中,至於父親,屆時自當相告,這幾日就打擾貴府了。」
那少女還想對李月說什麼,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呆了一會兒,低頭說道:「那就請公子先去安歇!」
說完隨身旁的丫鬟離去,在門口處,又停了下來,偷偷的看了李月幾眼,正巧李月也在看她,兩人目光一碰,少女臉羞得通紅,忙跑進屋去了。
李月來的這個府第正是金陵知府趙顯的內宅,趙顯,字子為,開元十年進士,曾任戶部主事,為官清廉,在朝中頗有清名,後因得罪李林甫,被貶到金陵任太守,這趙顯為人正直,學問極好,最厭惡現在文壇中華而不實的文風,是文壇中復古派的代表人之一。趙顯育有二子一女,長子趙容,已於去年中了進士,現在長安弘文館任職,其上司正好是李月的大哥李照;次子趙漠,從小好舞槍弄棒,現在金陵城中的秦淮武館學藝;小女兒趙綠敏,今年十六歲,聰慧溫柔,最被全家人疼愛。這趙顯和李月的父親李郁交情很深,李郁父子來金陵編撰《東晉史》時,就是住在趙顯家裡,但這些李月目前一無所知。
趙綠敏正做在窗前發呆,和所有的少女一樣,她也情竇初開了,她喜歡上了李月,在她生活的周圍,優秀的年青人著實不少,也有非常多的年青人借各種機會向她表白愛慕之情,尤其是她的幾個表兄,隔三差五的寫詩給她,她不是不知道,但總覺得這些追求她的人缺點什麼,母親也多次暗示她已經十六歲了,可以開始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她知道母親是為自己好,想讓自己選一個中意的人,但她實在看不上周圍的任何男子。直到在樹林裡遇見李月,他的外貌固然十分吸引她,但真正讓她難忘的是,他居然拍拍那個崑崙奴的肩膀稱他為兄弟,這在現在的社會裡是非常驚世駭俗的,但趙綠敏卻看出李月決非故意做著,而是心裡自然的真情流露,這讓她非常欣賞,她從小父親就告訴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不能因他們的社會地位底下而隨意踐踏,所以她也非常同情那些奴隸的悲慘境遇。但真正讓她喜歡上李月的,還是在昨日的花燈會上,她居然又碰到了他(她後來一直把這次巧遇固執地認作是上天給她的緣分),李月解出了她擺了兩年的燈謎讓她非常驚喜,但李月在出手除害時表現的瀟灑和高絕的武功卻終於使她心醉神迷,自然而然的,她的一顆芳心牢牢地系在了李月的身上。一大早,她就鼓起勇氣讓管家以避禍為藉口,請李月來家,天見可憐,他終於來了。
看著小姐發呆的樣子,丫鬟小荷心裡非常明白,她和小姐同歲,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姐的一舉一動,一思一想,她心裡跟明鏡似的,她和小姐一起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