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禮沒有立時答話,只是平靜道:「世上已經沒有降臣屍祖了。」
李絳瓔神情並不意外,一點頭道:「她果然不會獨活。」
「這也在殿下意料之中?」李存禮微微一怔。
李絳瓔嘆息道:「她用情至深,自然是無法接受。」
李存禮也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轉而道:「殿下,而今漠北情勢如何?」
李絳瓔接掌了漠北之後,李存禮便不再過多打探漠北境內的動向,卻也能想像一二。
如今的漠北可以稱得上一句主少國疑,然而並未有外人趁虛而入,一來是張子凡自顧不暇,二來也是李絳瓔足夠有手腕,連先前述里朵都覺著無奈的傾國傾城二人也都已經被李絳瓔順順利利地打發出去,漠北其餘諸部想要動手又被耶律兩個字壓著,至於這碩果僅存的耶律氏不過是個孩童?那並不重要。
果然,李絳瓔微笑道:「我想,是時候讓耶律倍回來了。」
耶律倍遠走他鄉,是因為自覺稱王無望。而今這漠北的皇帝乃是他耶律倍的兒子,如此情勢豈不大好?說不得耶律倍早就蠢蠢欲動想要回來了,只是被張子凡扣在手裡未必能成行。
「張子凡此時肯放?」李存禮先是略一沉吟,旋即釋然笑道:「是了,就算他不肯,此時也有辦法。」
天勝四年五月,漠北南下叩關。
張子凡怎麼也沒想到李絳瓔真的有這個膽識背上一個裡通外敵的罪名也要悍然發兵,他當然不敢叫漠北長驅直入,畢竟這幫人是真的奔著他腦袋來的,可南邊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李存仁越過長江之後可以說是一路暢通無阻,偏生李璟也不怕此人功高蓋主!
焦頭爛額之際,他想到了耶律倍。
現在的漠北,世人都知道是個什麼情形。
主少國疑,牝雞司晨。
掌權的甚至於是一個漢人,漠北眾人內心一定有些不滿,只是尚未表露出來,耶律一族凋敝,各方都虎視眈眈等著從中分一杯羹,卻又擔心被別人坐收漁利。
如今,他若是把耶律倍放回去,算不算得上是放虎歸山,攪混了漠北的水?
張子凡當機立斷,派人把耶律倍和傾國傾城都請在宮中赴宴。
耶律倍在張子凡手底下過得算不上有多好,其實細細想來,這日子和他從前在自家母后手底下討生活時是差不多的,都一樣提心弔膽自己哪天做得不大合適。述里朵是他生身母親不會輕易殺他,張子凡則是要博個名聲,自然也不會輕易殺他。
如今他忽然被請赴宴,頓時便覺得心中七上八下。
怎麼,這是一場鴻門宴麼?
可鴻門宴也不得不來。
耶律倍有些躊躇地走入了大殿,他懷疑這是鴻門宴也有他的道理,這一回張子凡居然不曾請世里奇香與他一起,而是叫他單獨前來。
他剛剛踏入大殿一步,便覺得耳畔一陣風聲,心中暗叫不好。
難道是張子凡在此設伏?
若是世里奇香在他身邊,說不定他還有一戰之力。
然而現在世里奇香並不在此地。
耶律倍一閉眼,心中暗叫吾命休矣。
可是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他陷入了一個既堅硬又柔軟的所在,只聽得有人在他頭上泣道:「侄兒啊!可苦了你了!」
這熟悉的聲音讓耶律倍微微一怔。
他有些不能確定道:「姑母?」
這二位姑母,在漠北族中也算是很有名氣的。從前耶律阿保機在世時她們兩個便不甚在漠北出沒,偏武功高強沒人能奈何二人,等耶律阿保機一死,她二人更是擺明了同述里朵不大對付,好在兩人雖是一身的武功卻沒顯出什麼逐鹿的野心,是以述里朵百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們去了。
耶律倍曾經是有些羨慕這二位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