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李胡身邊的高手?」世里奇香緩緩道。「那一定是述里朵派給他的,我就知道,述里朵還是屬意他的。」
世里奇香說得篤定,看來李絳瓔提起這位高手的存在幫她確定了不少事情,不過看她的樣子是不打算告訴李絳瓔其中的奧秘,兩人的合作畢竟不大牢靠,誰也不肯交實底兒才是常態。
果然,她道:「此人我來對付。耶律李胡也未必全知道他的底細,述里朵現在既然把這個人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她自己倒是好對付了些。你還是多操心如何對付耶律堯光吧。」
李絳瓔只是微微頷首,道:「你跟在述里朵身邊多年,想必更了解她些,若是有什麼好法子可不要藏私。」
世里奇香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嘴角泛起一個冷笑。
「若是幾年的功夫便能查探清楚她的底細,那她也不會是這鐵腕太后了。」
李存禮適時笑道:「當日我家七弟年輕氣盛傷了您,怎麼不見您也把這鐵腕用上?」
話說的有些諷刺,世里奇香的城府看著卻比當日要深沉了許多,聽了這樣的話之後卻是不曾有什麼反應,只道:「便等我也有那樣的身份再說罷。」
說著她便站起身來要走,李存禮在她身後道:「那存禮便等著那一日。」
他臉上的笑意在世里奇香身身後緩緩淡去,最終變為微不可見的一絲。
「他來見您了。」李存禮道。「一路上太過惹眼,如今才有機會。」
「讓他進來。」李絳瓔臉上不見多少意外之色,將世里奇香的茶碗推在一邊,又換過一碗來。
門扉開,外頭站著的乃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看上去是個文人,這和親隊伍里本不該有文人的位子,可這文人便是混在隊伍裡頭出現在了此地。
「宋大人。」李存禮笑了起來。「一路辛勞,委屈您了。」
這人,竟然是先前在殿前勸李昪下嫁李絳瓔與漠北,被李存禮當殿格殺的南唐前任宰相宋齊丘。
宋齊丘上下打量了李存禮兩眼,道:「李大人這幅模樣,宋某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叫宋大人見笑了。」李存禮瞧著自己身上的侍女服色,微微一笑。「這一身存禮看著也甚是齊整,別有一番風味。」
宋齊丘瞧著他仿佛當真全無芥蒂的樣子,跟著付之一笑。
「那日傷了宋大人,存禮心中一直有些過意不去。」李存禮神情殷切,全然不像是當日那般。
宋齊丘則是撫著胸前苦笑道:「旁的倒是沒什麼,大人的劍精準,不過皮肉之傷,殿下那假死的藥也十分精妙,只是這雞血腥膻了些。」
「宋大人果真是文人。」李存禮淡淡道。「文人麼,自己身上沾點血是受不住的,只宋大人的鴻鵠之志底下其實有更多人要死。」
宋齊丘面上笑容不變,道:「大人這話其實難接,不過宋某這裡有兩個答案。」
「宋大人請講。」李存禮一抬手,道:「坐了喝茶,慢慢講。」
宋齊丘道一聲謝,坐下來道:「這頭一番話麼,是為天下河清海晏,流血犧牲自然不可避免。」
李存禮和李絳瓔聽著,神情都是淡淡。
「這第二番話麼,是人都自私些,宋某自己不見血,旁人的血鋪宋某的志向便也罷了。」
二人的神情終於微微一變,都像是有些震動的樣子。
李存禮終於緩緩道:「宋大人這話,究竟哪一個是真的?」
宋齊丘哈哈大笑起來,拿著桌上的茶碗一飲而盡,竟有些飲酒一般的豪氣,放下茶碗時他才道:「那就要李大人自己猜猜了!」
李存禮失笑道:「好,那存禮便權且猜著。」
旋即他斂了笑容,道:「宋大人放棄了李昪手下大好前程來這苦寒之地,殿下定不會負了宋大人這一番心意,只是眼下還要多委屈大人一番。」<
第二章 抽絲剝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