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廷爀的話剛說完,剛剛還義憤填膺,大談忠誠的諸位安東金氏骨幹紛紛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各自裝死起來。
真是應了那句俗話善財難捨,又應了那句捨命不舍財啊!
「怎麼?」金祖淳掃視了一圈在座的骨幹們。
沒有人答應他,也沒有人願意和他進行目光上的交流。平時大家仰借著安東金氏和金祖淳的威勢,上下其手,大發其財,現在真要到了為安東金氏奉獻的時候,卻陷入沉默。
可是大家心裡不這麼想啊,甚至有人覺得這天下的權柄集中於你金祖淳,你自個的家產何止百萬,不過是區區二十萬,你自己掏了就得了唄。咋還指望我們樂捐呢,你金祖淳拔一根汗毛比我們的腰都粗。
就算你不全掏吧,起碼掏個十萬,做一個表態,這樣大伙兒心裡也好過一點,剩下的大家平攤,也能內部解決。
合著你金祖淳現在一毛不拔,盡想著我們出血?
想桃子!
閔廷爀朝金祖淳眨了眨眼,示意他這時候趕緊做個表率。就算不全部包攬下來,先拿出個五萬十萬的,把小弟們的嘴給堵上,大家就算礙於情面,也要湊一筆。
這樣剩下來的想辦法再去和朴宗慶吵架要錢,實在不行也可以讓你的好女婿李玜減膳撤樂省下點小錢拿出來犒賞三軍嘛!
辦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這時候正是要同舟共濟的時候啊!
可是閔廷爀的「媚眼」白拋給金祖淳了,說到底這個天下姓李,又不是姓金,金祖淳能想辦法維持老李家的統治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自己倒貼錢去鎮壓叛亂。
平日裡英明果決的金祖淳終究跳不出一個「錢」字!
「那在下出五千兩,聊以犒軍吧!」閔廷爀出的主意,不好一毛不拔,總歸要承擔一部分。
現下既然金祖淳不願意帶頭,那就只好他閔廷爀第一個帶頭了,身為議政府右贊成,並不經管實際的財政部門和權力部門,閔廷爀出這個價碼勉強還算合適。
在座的諸位表面上不說什麼,可是誰不知道閔廷爀那年出使清國,帶回來的寶貨白銀足足上百馱,怎麼說也能值十萬兩白銀,換算成朝鮮幣制足有四十萬兩。
這時候就掏五千兩,做給誰看呢?
但是閔廷爀既然掏了錢,剩下的人就不能不表示了。尤其是先任咸境道觀察使,又任吏曹參判,還奉命出使過帶清的金芝淳,怎麼看都是有錢的闊佬,肯定不能比閔廷爀少吧。
「那我也助餉五千兩!」金芝淳心裡一陣絞痛,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傷害一樣。
眾人心中齊聲「呸」了一句!
你這麼富的在我們這兒裝窮鬼,大家都是一路人,你知我深淺,我知你長短,這點錢你糊弄誰呢?
「那我三千!」
「二千!」
「一千五百!」
稀稀落落的應和聲響起,羅圈坐著九個安東金氏的骨幹,帶上金祖淳足足十個人,一番報價下來居然只湊到了不足三萬兩。
三萬兩還不夠在場十個人家產的九牛一毛,千分之一可能誇張,但是遠少於百分之一卻是一定的。誰家掃一掃庫底都不止這點銀錢,如今卻好像要了他們的命似的,甚至有人腦門上掛了汗珠,眼神都散亂了。
這可都是命根子啊!
掏完錢,沒有人敢於面對金祖淳那個明顯轉黑的臉色,紛紛離開金府。還是閔廷爀站在院中,想著應該留下再說些什麼,又覺得似乎沒有必要。
連金芝淳都沒有把維護安東金氏勢道政治當一回事,他一個驪興閔氏的人,到底還要不要為了安東金氏奉獻犧牲,出謀劃策。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
再回首望了一眼金祖淳的堂屋,閔廷爀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坐上了家人扛來的轎子,帶著某些憂思回家。
現在洪景來還沒有徹底成氣候,
26.崩潰從內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