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冬季水枯,走不得大官船,洪景來奉命出京只得走驛道。筆硯閣 m.biyange.com
當先是兩對肅靜迴避牌子,次後又是一對,左邊壬戌科進士,右邊甲等第三名。再後一對,左邊欽命監賑副使,右邊同副承旨。但是官銜牌子再多,也不及隊中旗牌官韓三石所舉的令字五馬銅牌,和李濟初扛著的令字赤紅三角旗。
到底是知道洪景來這是要出京監賑一道,要是做不成欽差大臣,甚至都不一定能指揮的動江原道觀察使和江原道兵馬節度使。所以金祖淳做主,下賜王命旗牌,代君巡狩。
洪景來的班底自然不光是只有韓五石和李濟初這兩個八品的司猛,已經任六品司果的韓三石升補了一個從五品的副司直,作為監賑標兵千戶。
金祖淳大筆一揮,給洪景來指派了鳥槍訓練兵四百員,還有三百壯勇刀牌手。既充作護衛,也可在必要時成為鎮撫軍的中軍。
最後就是約二千眾的民夫,手提肩挑,人拉牛拽,帶著朴宗慶好不容易允諾開倉發下來的三萬石救災米。洪景來出發前還去拜見了一下朴宗慶,兩個人沒有談什麼太多的。朴宗慶只是告訴洪景來,這次只能先帶三萬石走,要再過一個月才能撥第二次。
但是大概是知道江原道真的亂了,對誰都沒好處,朴宗慶答應可以由洪景來自己舉一個穩妥人,由這人監押去江原,不少了洪景來的。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走吧!
進入江原道,荒涼的官道上見不到多少活物。連續的曠旱給這片土地造成了巨大的創傷,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顆粒無收不是地方官的虛言。
騎在馬上的洪景來,並不是沒有見過旱災的情狀,但是這次作為監賑副使,可能感觸更深,觀察更細。
如果要拿出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災區,可能答案會非常多,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說辭,但在洪景來這兒只有一個詞。
慘白!
不光是字面意義上的慘白,是那種蒼涼顯現出來的「白」。整個土地上是看不到一絲顏色的,全都是灰濛濛的,連人都是灰不溜秋的。
可能所有人都認為發生了旱災,老百姓只是缺乏糧食,但是此時災區的情況不光是缺乏糧食這麼簡單。他還缺乏燃料,更直白一點就是沒得燒!
「沒得燒」這可能不是一個什麼能讓人產生同理心的詞彙,因為現代人是很難理解沒有燃料將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的。
但在尚處於封建農業社會的江原道,沒得燒,那就基本上等於所有的一切生產生活活動徹底停滯。在這種情況下,也許有幾萬石糧食,也不一定能救活太多人。
尤其是靠近西部平原的地區,既沒有地表易於開採的煤礦,也沒有可以採伐林木的大山,更慘的是連河邊原本一望無際,十分易得的蘆葦雜草現在都由於大旱而消失。
這就導致了一個洪景來更加不願看到的情況有爆發的可能,糧食沒有火燒煮,可能有人說生吃也不會死。但是缺乏燃料和水,必然就導致個人衛生和整體環境的大規模衰退。
然後就是霍亂!
這一點在往後的二三十年中會得到慘烈的印證,純宗大王在位時,由於連續的水旱災害,百姓的衛生情況愈發惡劣,直接導致了三次大規模的霍亂爆發,前後死者據估計有幾乎一百萬人!
一百萬人啊!
競死於瘟疫之中!
最初的原因僅僅是沒有柴火燒!
看似可笑,實則可憐至極,飽含血淚!
所以不論在古代還是現在,對於水旱災害的救助,都是一個系統的大工程。絕不是什麼肉食者的大人「高瞻遠識」,也不是鍵盤上的噴子「籌謀有策」。是需要真正有大決心大毅力,強力的組織起無數的基層人員,同心合力,才能彌補和挽救。
即使這般,也不可能做的完美!
洪景來沒有那個組織力,也不可能掌控到足以平息整個災情的資源。所以在得到韓五石和李濟初二人對災情的實際見聞後,就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加上意外出現的禹君則,也就把整個計劃修訂的更加全面。
想憑身後民夫押送的三萬石糧食救活一道數十萬百姓一個月是不可能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洪景來也不至於全部都救,因為根本救不了。
把行動不便,已經餓了許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