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忽然覺得心裡有些莫名的慌。
他正駕著馬車飛奔在去往魚龍會總部的路上。
那地方在玉京城的東南邊,在靠近玉帶河的一個叫古井坊的巷子裡。
他不知道這慌從何來,但這種感覺很熟悉,因為這之前曾出現過一次——那便是十年前三小姐的那場生命垂危的病!那時候三小姐五歲,他七歲。
三小姐在那年冬發病,房間裡燃著數盆炭火,但三小姐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卻令那些炭火都仿佛被冰凍。
那時他很慌。
他擔心三小姐死了。
他不想三小姐死,因為三小姐很美很善良。
三小姐從來不會嫌棄他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
三小姐最先和他用手語交流,並從來不會有不耐煩的樣子。
其實,三小姐一直在他心裡。
只是他深知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三小姐,於是,他真心將三小姐當成了他的親妹妹。
他只希望三小姐能夠找到她所喜歡的夫婿,他只希望她能夠和她的夫婿幸福的過一輩子。
所以他第一次在小院子裡見到李辰安的時候非但沒有敵意,反而有發自內心的歡喜。
因為李辰安的模樣很好也很和善,他也喜歡和自己交流,只是用的是筆。
他生得很是俊俏,只是他寫的字實在太醜了一些。
現在是秋季,按理三小姐今歲如果發病,也應該是在冬季。
這慌,從何而來就在小武心緒不寧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前方道路的中央坐著一個人!這是一條小巷。
這人坐在中間馬車便無法過去。
小武連忙收斂了思緒,手裡的韁繩猛的一拽,拉車的馬幾乎人立而起,發出了咴咴的嘶鳴。
街巷的燈光很是昏暗,還有夜雨婆娑,偏偏剛才小武分了神,於是,馬車和那人之間的距離已很近。
小武心地善良還很單純,他根本就沒去想過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一個人淋著雨坐在馬路的中央。
他只希望馬車能夠停下,只祈禱萬萬不要撞上了那個人。
還好。
拉車的馬在他巨大力量的牽扯下,剛好停在了那人身後一丈距離!車廂里的李辰安在這強大慣性的作用下從凳子上一傢伙就飛了起來,「砰……!」的一聲撞在了車廂的前壁。
這司機的技術有點問題啊。
畢竟年輕,還是安自在那老司機來得穩當。
揉了揉額頭上撞出的一個包,擦了擦鼻子裡流出來的血,李辰安掀開了前簾,本想問一句怎麼了,才想起小武聽不見。
小武當然不會胡亂停車,於是,錯過小武的肩膀,李辰安便見了坐在地上的那人的背影。
他的眼徐徐眯了起來。
他正要吩咐小武調轉馬頭,卻見那人轉過了身來。
他依舊坐在地上。
他轉過來的時候左手拿著筆,右手拿著一個酒壺。
他喝了一口酒,忽然抬頭,向了李辰安。
然後,桀桀的笑了起來。
在這樣寂靜的雨夜,忽然傳來這刺耳的笑聲,於是便顯得極為詭異,以至於這一瞬間李辰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人忽的站起。
將酒壺別在了腰間,然後懶洋洋冷冰冰說了四個字:「你……去死吧!」李辰安手裡叩住了兩把飛刀。
他也問了一句:「你就是妙手丹青常書生」「我就是妙手丹青常書生!秋意漸濃,我想用你的血來畫一片楓葉林。
」「它一定會很美的。
」他的話音未落,一腳便踹向了他身邊拉車的馬。
這一腳的力量極大!那馬被他向左一腳踹飛,便將車廂帶著向左猛然轉去,車廂失去平衡,眼見著就要翻到。
這一刻,小武從馬車上飛了下來。
李辰安已打開了車門,從車廂里滾了出來。
在滾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射出了手裡的兩把飛刀!常書生陰冷一笑,手裡的筆向那兩把飛刀點了過去。
「叮叮」兩聲,兩把飛刀被點飛,李辰安附著在飛刀上的迷離散了開來,可他忘記了一件事——今兒有雨!迷離在雨中幾乎沒有效果。
常書生一步踏出,手裡的筆就到了李辰安的面前。
這便是妙筆。
李辰安的臉上即將生花!…………皇城司,那顆歪脖子樹下。
樹葉無論有多麼濃密,終究還是擋不住雨。
所以,這歪脖子樹下撐了一把傘,一把很大很大的傘。
傘下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皇城司提舉大人長孫驚鴻,另一個是定國侯府一品誥命夫人樊桃花。
「你連老身都騙了……如果江南的這批稅糧再次被劫,你可知道後果如何」長孫驚鴻抬眼了樊桃花,笑道:「與我何干」「緝拿盜匪,是皇城司的職責之一。
」「老夫人深夜來訪,所問恐怕不是這江南稅糧之事吧」樊桃花沉吟片刻,「老身想知道李辰安的真實身世!」長孫驚鴻取了茶壺,給樊桃花斟了一杯茶,「莫非老夫人也變得勢力了」「這和勢力無關,和未來的局勢該如何去走有關!」樊桃花盯著長孫驚鴻那張老臉,極為認真的又道:「老身那孫女當真是喜歡上了那小子,所以,為了老身的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