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已過了白露,夜晚已有了幾分秋涼。
這樣的夜很是舒服,尤其是在這樣的明月夜裡,只是蚊蟲依舊還很是活躍,多少有些令人心煩。
皇城司的那處黑樓下的歪脖子樹上掛著一盞氣死風燈。
皇城司的那位老閻王長孫驚鴻依舊躺在他的那張搖椅上,手裡依舊拿著那把破爛的蒲扇,偶爾在身上拍打兩下,卻不是在扇風,而是在打蚊子。
他對面的那張石桌子前坐著三個少年,三個少年正在聊天。
他們是王正浩軒、阿木,和他的孫女長孫紅衣。
長孫驚鴻沒有閉上眼睛,他在看著這三個少年,那雙老眼裡滿是慈祥,哪裡有半分閻王那凶神惡煞的模樣。
就這樣看了許久,他才微微一嘆,心裡也有許多的感觸——
自己已經很老了,用老話說,黃土已埋到了脖子處,指不定哪天就下去了。
但他們還很年輕。
自己曾經也如他們這般年輕過年輕,真好!
精力充沛,意氣風發,敢打敢拼,並絕不畏懼,更不會退縮。
這便是初生之牛犢,這也是三月之朝陽!
哪像現在的自己。
有著太多的顧慮,也有著太多的猶豫。
這些年守著這閻王殿,除了調查一些事情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緣由——這閻王殿接下來交給誰?
想著這事便有些煩心。
他收回了視線,抬眼望向了頭頂上那被切割開了月亮。
原本這閻王殿是要交給夏運虎的,但夏運虎似乎等不急了,於是這閻王殿又死了許多人,夏運虎放走了常書生,現在不知所蹤。
其餘那四個判官
這四個傢伙殺人還行,可皇城司不僅僅是殺人,更多的還是要用腦子。
姬泰那老東西可是眼巴巴等著自己死。
皇上今兒個意欲見自己,想來也是姬泰在他面前進了讒言,意圖說服皇上將自己這個老閻王給趕出去。
其實這破地方也沒啥好呆的,可自己現在卻不能走啊!
三百年寧國,皇城司歷經了數次重建。
而最近的一次則是在皇上登基的第二年,也就是昭化二年。
重建皇城司並不是皇上的主意,而是盧皇后的主意!
甚至讓自己來當這個不討好的閻王,也是盧皇后的主意!
可萬萬沒有料到昭化三年出了那件大事。
那件事當然早有預謀,因為那時候自己正好沒在京都,而是受皇命去了越國。
等自己再回來的時候,浣花溪的水早清了,上車候府已化為一片灰燼。
可自己終究見到了盧皇后最後一面。
這閻王殿,當交給那個孩子,唯有他接手,才不會愧對了盧皇后。
只是而今京都黑雲壓境,那孩子哪裡能承受如此之重!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里,那是阿木的聲音。
「師弟,師兄要糾正你一下!」
「李辰安他的武功雖然確實不行,可在師兄我看來他的人品卻並沒有任何問題!」
「師傅不是說過的麼?學武、德為上!習文、品為根!」
「他其實算不上是一個武人,因為師兄我這些日子都和他在一起,他對於武功的追求並沒有你我這樣的執著與熱情。」
「同時,師兄也不認為他是個典型的文人,因為我從未曾見他看過書,也沒有見他作過詩詞。」
王正浩軒一愣,「那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值得你為他拼命?」
阿木沉默。
長孫紅衣看著沉默的阿木,覺得這不喜歡說話的少年很酷。
長孫驚鴻豎起了耳朵,視線也落在了阿木的臉上,等著阿木對李辰安的評價。
商滌那老東西對李辰安的評價極高,但這種評價在長孫驚鴻看來,多是因為商滌受了李辰安安那些詩詞的影響。
尤其是他創造的那首詩歌,還有他在京都南門說的那番話。
長孫驚鴻承認李辰安當得起寧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