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昭化二十五年十一月初八,辰時!
宮裡鐘樓上的鐘聲準時敲響。
在這一刻,整個京都的時間仿佛都已停止。
所有的百姓們皆望向了皇宮的方向,站在宮牆下的那些人,更是屏息住了呼吸,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站在宮牆上的上官紅衣此刻也回頭望了望遠處的含元殿,殿外偌大的廣場上已站滿了文武百官。
那個人,他將穿著明黃的龍袍來到含元殿了。
若是爺爺也還活著他應該也正站在含元殿前等著李辰安的到來吧。
她收回了視線,望向了皇城司的方向。
薄霧已經散去,太陽正在升起。
皇城司而今已變了一些模樣。
那棟黑樓依舊在,那顆歪脖子大葉榕樹也依舊在,只是曾經如閻王殿一般黑暗陰森的皇城司里,現在已多了許多的色彩。
雖已入了冬,但秋菊還留有最後一抹黃。
那些漆成黑色的房舍,而今也早已重新漆上了白或者紅。
若是爺爺依舊活著,他或許是不喜歡的。
他會覺得色彩斑斕的皇城司不夠嚴肅,也不足以震懾宵小。
可皇城司的改變是李辰安的意思。
那麼爺爺會不會與李辰安因此而起了隔閡呢?
他的墳就在城外的水雲山上,正對著京都,若是他在天有靈,他這時候會不會也正看著這皇宮呢?
爺爺已走了兩年了,這兩年裡自己帶著御風衛去了許多地方,但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
皇城司,似乎就是自己的家了。
可現在皇城司里的人都很忙,除了李辰安弄回來的那上千計的狗之外便沒有幾個人。
三千御風衛並不在皇城司里,若沒有任務,他們駐守的是京都南邊門戶太安城。
晃眼間自己就十九歲了,爺爺曾經說皇城司這地方不適合你一個姑娘呆著,尋到心儀之人成了親,就不要再來這裡。
心儀之人
長孫紅衣微微垂頭,那個叫阿木的傢伙,他可否記得曾經在劍山之下的約定?
太學院後院。
花滿庭的小院子裡今兒個算是熱鬧。
這裡有五個老人!
除了花滿庭和韋玄墨之外,還有梅放夕、吳雯和秋塵。
當宮裡的那鐘聲傳來的時候,五人齊齊望向了皇宮方向。
花滿庭的老臉在陽光下格外光艷。
韋玄墨的神色卻頗為嚴肅。
梅放夕一捋長須精神抖擻。
秋塵夫婦二人倒是頗為淡定。
「塵埃落定!」
花滿庭收回了視線,拍開了一壇畫屏春的泥封,斟酒,又笑道:
「這酒雖說是他所釀造,可名字卻是老夫取的!」
「每每喝這畫屏春,老夫便有一種恍惚之感!」
放下酒罈,花滿庭看了看四人,又道:
「兩年多的時間如白駒過隙,可這兩年裡卻發生了許多事,也死了不少人。」
「終於都過去了。」
「塵歸於塵,土歸於土,便是又一個新的篇章的開啟。」
「來來來,為了今日,咱們喝一杯!」
五人同飲,放下酒碗,秋塵方問道:
「今日他登基為帝,你為何沒有前去?」
「要論起來,他能走到現在,你居功至偉,這大典,我本以為將由你來親自主持的!」
花滿庭擺了擺手,笑道:
「其實這登基大典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般隆重。」
「倒不是百官們不重視,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儀式。」
「前兩天他來過這裡,與老夫喝了一下午的茶,也說了許多。」
「有回憶,也有未來,唯獨沒有說這儀式要如何辦理。」
「還是老夫忍不住問了一嘴,他卻說就是開個會。」
「他說儀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絕大多數時間都不會在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