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淮收了思緒,又對崇禎道,「皇上這麼一說,微臣當真有些後背涼。東廠既要把著江河幫不放,又藏著三寶秘卷不給,也不知道這曹督公心裡在想什麼。」
雖然沒有明說曹化淳居心不軌,不過也已經頗為赤果果了。現在,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讒言惑主的佞臣,正在一步步誘導崇禎加深對東廠的猜忌。
東廠是皇權的屏障,對自己而言不可逾越,只有藉助崇禎的手才能慢慢拆了它,就像他當年親手拆了遼東屏障一樣。但不同的是,拆了東廠自己還會幫他重建,只是重建後的東廠將不再是崇禎一人的屏障,而是整個大明朝近二萬萬人的屏障!
所以,他並沒有絲毫負罪感。而且,他還打算把這個佞臣當得更徹底。
崇禎怒意未平,陰冷一笑,道,「何止是你,連朕都覺毛骨悚然!他曹化淳要江河幫、要三寶秘卷,怕是再過幾年,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敢要的了!」
咬牙切齒、雙拳緊攥,崇禎的憤怒完全寫在了臉上。
這是天子之怒,也是一個熱血少年之怒。十八歲的崇禎,此時已被憤怒沖昏了頭。這種憤怒源自於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更源自於自己填了一個坑,卻又親手挖了一個坑的挫敗感。
秦書淮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扣的這幾口黑鍋,竟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過了片刻,崇禎終於冷靜了下來。
這個少年天子又顯示了其沉穩的一面。他眼中的怒意瞬間全消,取而代之的是穩如泰山的堅定和俾睨一切的自信。
他能除掉魏忠賢,就能除掉曹化淳。他能讓曹化淳登上督公之位,就能親手再拉他下來。正如歷史上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撤換內閣輔一樣,在這種事上,他從未輸過。
平靜地對秦書淮說道,「書淮,在江河幫,你現在能掌控多少人?」
秦書淮一怔,不過馬上說道,「大約兩個堂吧。」
崇禎緩緩點了點頭,道,「夠了!你先好好養傷,三日之後,我讓你重回江河幫,執掌幫主之位!」
秦書淮一驚,他沒想到崇禎會如此急迫。這是他要向曹化淳開戰的信號嗎?
不禁提醒道,「皇上,東廠經營江河幫已久,如果貿然撤走齊晉和李大梁,可能會引起不小的騷動。更重要的是,此舉就等於告訴東廠,皇上已經向他們宣戰了,到時候恐怕......」
崇禎冷哼道,「朕自有分寸,你只需準備好接手江河幫就行。另外,朕也會派人來幫你,你無需擔憂。」
崇禎話說到這個地步,秦書淮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目前東廠雖然勢大,但遠沒有到魏忠賢時期那個地步,他相信崇禎是有把握做出萬全之策的。
那麼接下去,就是準備接手江河幫了。
崇禎說完便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回頭。
看著秦書淮,崇禎意味深長地說道,「秦兄,朕......是當真拿你當兄弟、當知己的。君不負朕,朕必不負君。」
說完,推門而出。
屋外,傳來太監高亢而尖細的聲音。
「皇上起駕~~」
秦書淮閉上眼,心中波瀾微起。崇禎,終究還是要成為那個懷疑一切的崇禎。當他覺身邊最信任之人一個個都並不那麼可靠的時候,他的疑心病也在一天天加重。
君不服朕,朕必不負君......
現在我這算負你,還是不負你?
三天後,孫承宗帶著崇禎的口諭來找秦書淮。
「書淮小友,皇上特讓老夫給你帶個口諭,他讓你回江河幫出任幫主,整頓幫務!」
秦書淮當即跪地領旨謝恩,然後問道,「孫閣老,東廠那邊皇上都替我打好招呼了嗎?」
孫承宗道,「那是自然。你是皇上欽定的幫主,東廠難不成還有異議?而且皇上已經斥責過曹化淳了,要他約束手下,要是再生上次那種事情,唯他是問。曹化淳辯稱上次齊晉追殺你是誤會,並且表示一定會嚴肅追究此事,給皇上一個交代。」
秦書淮饒有興致地問道,「那後來呢?曹化淳是如何處置齊晉的?」
孫承宗頗為無奈地一笑,道,「還能怎麼處理?杖責八十而已。」
杖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