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閆東卻還在急促地喘息。剛剛那一陣尖嘯,他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狂暴之下,真氣竟也倒涌,稍稍衝擊了他的道心。若非他道心已臻一轉,被這真氣衝擊之下,非得暈過去不可。
他大手用力一揮,將那外衣遠遠地拋入竹江中。這外衣是富江樓給他發的層主袍,寬大也暖和,因此比較厚重。又因為是里心是純棉,因此吸水頗快,才兩息時間不到,這外衣便開始漸漸沉下去。
之所以扔掉這外衣,完全是因為一時氣憤。可是在衣服觸及水面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想起,剛剛阿紫也披了這衣。想必此刻,還留有餘香。來日若阿紫突然想起這衣服,自己又將如何作答?一念至此,他也慌了起來,想都沒想,所學的片葉橫江之術的理論立刻化為實際的動作。他腳下輕盈,踩著流水,在沒有沉下去的前提下,竟然在水面上踏了十幾步。在大約二十幾步的時候,因為終於漸漸發力,腳上終於無法再使用功法,整個人便撲入水中。
初春的江水刺地他渾身發寒。但他顯然已經顧不得這許多。幸好此處江段是在城中,流水平緩,所以他雖然水性並非上佳,卻也游到了那外衣沉下去的地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潛入水中。眼睛奮力朝四處望去,卻見那外衣吸足了水,在水力的助推下,正斜斜地往江中沉去。閆東心下大急,知道憑自己現在這功夫,在水中最多憋個幾十息,便要上來換氣。而竹江水又這麼深,等這外衣完全沉下去後,自己即使能夠將之撿起,也不會再有多餘的空氣支撐著游上去。
道心瘋狂地向閆東的經脈傳遞真氣,閆東再不顧其他,預計了下那外衣下沉的軌跡,便手腳並用,作游魚狀,奮力朝之游去。
外衣下沉地速度並不快,但閆東水性一般,是以在追了四十幾息的時,才勉強追上。閆東用力一扯,卻見那外衣仿佛被什麼東西勾住了一般。此處已是水下十來丈深的江底(註:大約四十米),陽光在此處頗為稀薄,因此閆東瞧得也不甚未真切。
他又游過去了一些,借著微弱的陽光,才堪堪看到那鉤掛住自己外衣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是一個人形骨架!那骨架在江底躺著,右手卻朝天伸著,正是這右手的高伸,才勾住了閆東那下沉的外衣。
他一陣氣惱,心道這人死了便死了,卻還要折騰他。當下,他對這骨架不再客氣,粗糙地將衣服取下,便待游回去。
可是,他在追擊這外衣時,卻已經快到了憋氣的極限;如果那時候能夠拿住這衣服立即折返,倒還好說。可偏偏,這骨架阻撓了他一時片刻,等他將衣服取下時,要想再游回去,多半怕是不可能了。
閆東感覺自己緊閉的嘴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衝擊,大腦也緊跟著梗了一下。這是憋氣的極限到來了!
他心中懊惱無比。沒想到,自己這一世竟然會因為一時衝動,而葬身江底。不過這樣似乎也挺好的,相比成為他人的盤中餐,這已經是一種比較有尊嚴的死法了。
只是,想起自己再不能見到阿紫,陣陣失落便在衝擊著他的內心。
遙遠的故事曾經說過,人若死在水中,便會化身水鬼。除非找到更為可憐的替身,方能轉世投胎,否則永不超度。
意識變得模糊了起來。如果不是眼前若有若無的一道光芒閃過,他便要昏死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