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林清婉和崔凌面前停下,帘子撩開,先跳下來的卻是崔淨。
林清婉挑了挑眉,偏頭看了崔凌一眼,崔凌面色不變,還對她頷首一笑。
林清婉不由挑了挑嘴唇,看向被崔淨恭敬扶下來的崔節,今日他在腰上系了白布,她往後看了一眼馬車上的棺材,對崔節輕聲道:「此行路途遙遠,望崔老爺珍重。」
林清婉轉身從白楓手上拎過一壺茶,給他倒了一杯後道:「此時不宜飲酒,我便以茶代酒,祝願你們一路順風。」
崔節接過,看了一眼來送他的外人也只有林清婉一個,周刺史與其他家都未曾來,他不由心中感嘆,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無權無勢,除了在河南府和清河,誰還把他放在眼裡?
他握緊了茶杯,仰頭飲下茶,握拳道:「林郡主,多日來承蒙郡主照拂,以後但有所請,崔某一定盡力而為。」
這是想與她合作了,林清婉微微一笑,雙手舉起茶當酒一樣一飲而盡。
站在旁邊的崔凌滿心複雜,看著林清婉沉默不語。
他有些不太能理解林清婉,她明明那麼恨崔涼,為此不惜冒著與整個崔氏為敵的風險也要殺了他。
可在面對崔節時又能那麼平靜,據他所知,當初幫著崔涼清掃痕跡的就是二伯。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氣不恨嗎?
林清婉笑著與崔節話別,崔節也叮囑了崔凌幾句話,道:「你師兄弟們既都在此,我也就不強你與我一同回去了。機會難得,你身為梁人,要招待好他們。」
崔凌知道他不想他回宗族,而正好他和大哥都覺得此時他留在蘇州更安全,因此笑著應下。
林清婉和崔節都在此處停步,崔淨卻殷勤的要把崔節送到十里長亭。
車隊慢慢前行,林清婉抬眼看向正巧路過她面前的一輛馬車,正好微風輕揚,窗簾微掀,露出裡面一臉木然的烏陽。
對方正對著林清婉而坐,看到林清婉清冷的目光,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心口不由一悸。
他立刻難受的抱住了頭,他的小廝見了著急,眼眶發紅的抱住他道:「少爺,您是不是又頭疼了?昨晚上您一晚上都沒睡,現在是白天,還是睡一會兒吧。」
烏陽搖頭,臉色慘白的喃喃道:「不是我害的崔涼,不是我,這都是報應,就是報應。」
小廝幾乎落下淚來,抱住他咬牙低聲道:「我知道不是少爺做的,崔老爺想誣陷您,您不要聽他的,等回到河南府,他就沒法再像現在這樣逼您了,老爺會給您做主的。」
崔凌也看到了烏陽,眉頭不由一皺,「何修等人都未曾回去,怎麼烏陽就要走了?」
而且那樣子看上去很不正常。
他不由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就淺淺的笑道:「別看我,這可不是我的手筆,是你那好伯父疑心他害人,所以來回逼迫,這才把人弄成這樣的。」
崔凌就道:「也就是說他是代郡主受過?」
「他們要是心中無鬼,怎麼會一個落人口舌,一個卻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步步緊逼?」林清婉惡毒的道:「不過是狗咬狗罷了。」
崔凌臉一紅,崔節是狗,那他是什麼?
想到大哥信中所說,烏陽也牽涉其中,他便不由一嘆,林清婉這是一個都不放過了。
不過,「我看郡主對我二伯很熱情嘛。」
「沒辦法,誰讓崔家勢大,而我只是個寡婦呢。」林清婉自嘲,「不得不熱情啊。」
「崔家再勢大,您不也下了殺手?」崔凌橫眼看向她。
「有些怨恨可以忍,但有些仇卻是不能不計較,」林清婉道:「看,我現在不就與崔先生相談甚歡,且合作愉快嗎?」
崔凌輕咳一聲,扭過頭去。
林清婉便回身看漸行漸遠的車隊,輕聲道:「崔淨如此熱情,倒襯得崔先生很冷淡了,論親近,他一個旁支可比不上你們二房和四房同出嫡支的親密。」
崔凌不在意的道:「二伯疏闊寬厚,不會在意我不遠送的。」
大哥不許他與二伯走得太近,以免危險,而真送到十里長亭,危險性可就加大了,關鍵是林清婉還不去。
林清婉譏諷的笑了笑,崔節要是疏闊寬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