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和武侍郎都早有準備,因此帶了伺候的人和日用品過來的,倆人派了人回去告訴徐廉他們一聲便在遼營住下了。
武侍郎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郡主就不怕他們再扣押我們做人質?」
林清婉就笑,「我們耗得起,你覺得遼國還耗得起嗎?」
她示意小十給他們斟茶,推了一杯給武侍郎道:「最近我們打理幽雲兩州事務,武侍郎可算過我們打開倉庫發送的賑濟糧?」
武侍郎一驚,沉默了一下道:「幽州和雲州窮盡山水也不可能拿出夠他們吃到六月的糧食。」
所以他已經和朝廷上書請求撥下一些糧食來救急,現在兩州庫房裡的糧食也只能保證大多數人不餓死罷了。
若是朝廷不撥糧食,到得三四月青黃不接,能吃的都吃了的時候,就算遼軍不動,幽州和雲州的百姓也會造反的。
林清婉抿了一口茶道:「幽州和雲州的情況算好的了,我想遼國其他地方的情況比這兩州還要差,現在遼國內患重重,溫迪罕更想解決的是這點。」
武侍郎就惋惜道:「若不是在對楚用兵,此時對遼出兵反而是最合適的。」
「總要有個先後主次,待中原平定,再抵禦遼國也不遲。」
武侍郎點頭,「中國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當年林公臨終前便叮囑過陛下,不可先與遼用兵,先保國力以安內,待國內安定,才攘外。郡主今日做的倒是與林公主張一樣。」
林清婉便笑道:「這也要看實際情況,若遼國來犯,我們不可能還想著平定重要,自然是先攘外,保住國才能想著安內。」
不論攘外還是安內,都是他們的最終目標,並不是為了完成另一樣的手段,所以先後要看具體情況。
溫迪罕和右相將和約內容逐一討論過,最後添加了幾點,又修改了幾點後便把林清婉和武侍郎叫去商議了。
林清婉料想的不錯,遼國此時局勢緊張,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給溫迪罕了。
所以哪怕是在晚上的宴會上,他也在和林清婉談和約的事,頭腦風暴一個下午,武侍郎已經有些疲憊,反應有些慢。
林清婉卻精神奕奕,一來一往的和溫迪罕討價還價。
在遼營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她每天都繃緊了神經,對這種高強度的大腦活動習以為常了。
而溫迪罕打起仗來三天三夜不睡覺也是常事,所以如今頭腦也清醒得很。
反而是年紀大了的右相有些支持不住,不過他雖在喝酒欣賞歌舞,卻一直豎著耳朵在聽倆人說話。
此時他也不由從心底認同溫迪罕的確比幹勒和幹准還要合適坐這個位置。
換做他們二人了,他們肯定應付不了林清婉。
而梁國的確人才濟濟,一個女子尚且如此,不知那梁國朝堂上又有多少能幹人。
心裡想著,右相對梁國的戒備又重了一層。
林清婉對這些並不知道,她和溫迪罕一來一往,逐條的申辯,幾乎可以說是寸步不讓,完全不復她來時的謙恭友好。
晚宴結束,林清婉便讓人把她帶來的兩個箱子送去給溫迪罕和右相了。
一個箱子大,是給溫迪罕的,都是珠寶,給右相的則是個盒子,裡面只有一個玉雕。
右相收到玉雕時還以為林清婉是想賄賂他,待聽說可汗也有,而且比他的還要貴重,數量還要多時就忍不住沉默了。
所以林清婉這是連他們的可汗都要賄賂?
出去打聽消息的心腹卻道:「聽說這位林郡主素來大方得很,第一次見可汗時也送了不少貴重的東西。」
右相就想到剛才她為了互市圈的那塊地寸步不讓的樣子,感嘆道:「她這是讓小利,謀大益呢。」
第二天再見面,溫迪罕的態度便軟和了許多,林清婉便也適時放軟了姿態,最後雙方各讓一步。
右相拿人手短,見大遼也不吃虧,只是占的便宜沒那麼大而已,可汗都答應了,他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了。
最有爭議的幾點定下,剩下的就要容易得多了。
四人從早上博弈到中午,略微休息後就繼續斗,一直到傍晚便算是基本定下了互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