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笑,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邊堵住她的去路邊笑問:「前日你大伯子西郊縱馬傷人案你知道了?」
林清婉點頭,「昨日早朝很熱鬧呢,臣就住在皇城邊上,自然也聽到了些消息。」
「狄尚書說給村民們治傷的是你府上的大夫?」
林清婉「啪」的落下一子,正好吃掉皇帝的一個棋子,她撿了起來微微一笑道:「還是狄尚書上門我才知道的呢。」
說罷將前天徐大夫上山採藥,下山碰見大林村村民的詳情說了。這是實情,是經得起查的,林清婉坦坦蕩蕩。
皇帝仔細打量她的神色,見她一點兒也不為謝家著急,不由問道:「你若早一天知道此事,會不會告知謝家,讓他們提早處理?」
林清婉一笑,抬起眼看向皇帝道:「怎麼處理呢,關三天禁閉嗎?」
皇帝不知這個緣故,要不是對她還算了解,他幾乎要以為她在諷他洪州之事只關了二皇子禁閉的事呢。
「陛下,王子犯法雖不能與庶民同罪,但也要秉公處置,方不枉眾先賢和朝臣們定下的律法。不然罪而不罰,這律法豈不是形同虛設?」林清婉道:「所以您大可以放心,便是我早一日知道了,也多半是要視而不見而已,不會去包庇他的。」
皇帝蹙眉,「明知違法卻當不見?」
林清婉落下棋子,示意皇帝可以繼續下了,她調皮的眨眼笑道:「這不是律法所書嗎?」
皇帝瞬間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道:「你是君,他是臣,自然不在此列中。」
大義滅親後得到誇讚和封賞的事例只適用於對方謀反,不然一般情況下,夫家犯法,作為兒媳妯娌等密告,其實是要吃板子的,嚴重的甚至要流放。
因為朝廷並不支持家人互告,相反,父親犯法,兒子隱瞞,丈夫犯法,妻子庇護都屬於情理之中。
如果父親犯法了,兒子去告發,朝廷雖會依法判決父親,但兒子也會受刑,理由就是告親。
這個時代的律法就是這麼坑兒子。
所以林清婉才敢明著對皇帝說,她不會包庇對方,卻可以視而不見。
當然,她實際上也沒有視而不見就是了,皇帝也不信她就視而不見了。
在下了半盤棋,他逐漸呈現出敗勢後,皇帝收了手,看向林清婉問道:「朕聽說謝夫人如今在道觀清修,她何時才會回來?」
「這個就要視情況而定了,短則三五日,長則一兩月,總要等母親身體好全了才回來。」
皇帝就明白了,謝夫人是特意躲出去的,他不由搖頭笑問,「謝宏是你夫家祖父,他當尚書不好嗎?」
林清婉也收了手,抬頭看向皇帝正色道:「陛下,他當尚書於林家來說自然是利大於弊的,我們兩家可是姻親,不必他為林家做什麼,只要世人皆知我是謝宏的孫媳婦,而他是戶部尚書,我們林家在江南就總有許多便利。」
皇帝微微點頭,正是這個道理,這也是他想不明白林清婉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把謝夫人送走的原因。
家庭矛盾再怎麼大,謝宏當了尚書,於謝夫人,林清婉及她們背後的楊氏,林氏總是有好處的。
「可是,戶部是大梁的戶部,尚書為一國重臣,我們為何要先想到家族利益才想到國家利益呢?」
皇帝沉默,大家不都先以家族為先嗎?
「我兄長說過,國在家之前,先有了國才有家,謝大人當尚書對林家是好,但於大梁來說卻未必好。」她道:「他連家宅之事都解決不好,如何能管好大梁國庫?」
皇帝微微有些動容,國在家之前,朝中眾臣有幾人能有這樣的想法?
林卿不愧是林卿!
一旁的狄尚書同樣動容,想到林江死前的那番布置,顯然那時他想的還是大梁,不由對他先前懷疑林清婉的事羞愧不已。
他總算不再當壁畫,上前一步道:「陛下,林郡主說的不錯,昨日謝大人雖親自押著謝逸陽來了我刑部,卻在今日上午就把人保釋出去了。」
更主要的是他想起了謝逸陽身上還掛著的一個案子——其弟謝逸鳴之死。
雖然謝家當時沒報案,但當時事情鬧得挺大,他也關注了的,雖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所有的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