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也是運氣不好,我們訓練時便教過,要三人為陣,至少也得兩個人,那樣不至於落單,他沖得太快,一下把另兩個人給甩下了,自己就被流民們圍住,等我們搶過去,人的腦袋已經被開了口子」
另一邊的長工也在跟另一家解釋,「三郎是被一棍子敲在腿上摔倒,被後面的流民扎了一刀,那時太混亂,誰也沒注意,事後清點的時候才發現他沒了」
另一邊則跪著個人,痛哭流涕道:「二堂哥是給我擋了一下,不然,不然死的就是我了,叔,嬸,是我對不住你們」
「那些流民太兇狠了,照面就是一棍子,他躲避不及,正好被敲在了腦袋上,當時他晃了一下腦袋,覺得沒事,誰知道殺到一半,他自己毫無預兆的倒下了,」另一個長工道:「當時我們覺得不好,把人拖回來交給徐大夫,可徐大夫說他腦袋裡出血太多,救不回來了」
四家哭成了淚人,一時對流民恨得咬牙切齒,「天殺的東西,官府不是招了他們去做工,又有糧食拿,做什麼還要來搶你們?」
「東家說是有人鼓動他們來的,說東家有很多糧食,可誰都知道,今年東家買了不少東西,已經把錢花得差不多,糧食也只夠我們自家用而已。」
話說到這裡,便有人忍不住問,「東家可有說怎麼安置你們?」
其他長工也湊過來道:「小郎他們已經是沒了,活人卻還得活著。這樣的世道,你們得多為自己想想啊。」
四家沉默。
在林家做工是必須簽訂十年以上的契約的,他們四家因為窮,當時急著用錢,所以讓孩子簽的是二十年。
這是活契的最高年限,再往上就是死契了。
要不是林家當時不要死契的下人,衝著林家那待遇,他們其實是想簽的死契。
不過便是活契,林家也寬厚的給他們預支了五年的工錢,而更讓他們感動的是,林家把五年後的五年工錢也拿了出來,每個月都發給他們孩子一半,這樣錢雖少點,但孩子身上有錢傍身,偶爾還能支援一下家裡。
一般簽了這麼長的年限,人便相當於是林家的了,在做工期間,只要不是東家惡意殺害,一般生死都是要自負的。
他們從沒想過東家還會安置他們,能給孩子一口厚棺已經算是厚道了。
有長工見他們猶豫,便忍不住上前道:「姑奶奶說了會好好安置你們的,你們不如去問問。」
他們也想知道東家會怎麼安置,要是真的好,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便可後顧無憂了。
四家猶豫了一下,再見到鍾大管事時便有些吞吐。
鍾大管事見了心中瞭然,引他們去見姑奶奶,「你們心裡是怎麼想的便和姑奶奶說,我們姑奶奶很和善的。」
這位小東家的確很和善,見了他們便讓他們坐,還使人給他們倒了茶。
見他們低著頭不敢言語,林清婉就主動問,「我答應過他們會照拂他們的家人的,你們可有想過以後?」
幾人吶吶不敢語。
林清婉就道:「既然你們沒有主意,那我就給你們幾個選擇。」
「一是我一次性給你們二十兩的撫恤銀子」
幾人眼睛一亮,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道:「我知道胡大郎和朱二郎已經成親,且膝下各有一個兒女,若你們選擇第一種,那我便將二十兩一分為二,他們的父母拿一份,他們的妻兒拿一份。至於賈三郎和丁五郎,他們的錢則交給他們的父母。」
這份撫恤銀子在當下很高了,至少比軍隊的撫恤銀子還要高。
「二是我們依然當他們還活著,每個月的工錢我照發,你們每個季度可以來領一次。工錢也是一分為二,父母一份,妻兒一份。」
幾人沉思起來,面上都有些猶豫。
林清婉繼續道:「還有一個辦法,你們或是也來林家做工,或是來此做佃戶,我同樣會照拂你們。」
朱二郎的爹就忍不住問,「東家要怎麼照拂我們?」
「凡是你們租種的地,我只收三成租,時限是二十年。」林清婉道:「若是來做工,你們能有一份額外的撫恤領,每個月發放,直到他們的父母去世和孩子長大成人。」
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