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初講了個大概。
「大人倒是找到不少線索,抓到兇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文蒙初笑笑道。
「文大叔我們還是少說話的好,現在越來越往林子深處去,萬一驚動那兇手就麻煩了。」
「薛大人不必擔心,我倒覺得他不會第二次再到這個地方來。找這裡只是為了個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印雪卿不在身邊的緣故,薛靈嫵再進這個林子時心中竟有些忐忑起來,心中七上八下,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也無心答話,只悶著頭走路。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文蒙初走著走著竟輕輕哼唱起樂府詩來。他的聲音倒是好,音調雖不高,但極是清亮。
「文大叔今日似乎心情很好,怎麼就唱起曲子來?」
「哦,不過是一件久懸之事要解決了,所以心中愉快些。」
「文大叔也有難解的事嗎?」
「我也是個普通人,自然有煩心事。」文蒙初說著話竟住了腳,回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薛靈嫵,「不過我這煩心事還要大人幫忙解決了。」
「哦?我嗎?」
「大人今日怎麼不見你身邊那位黑衣男子?」
「印雪卿嗎?他有事留在萬府了。」薛靈嫵隨口答道,眼睛掃過文蒙初的臉,發現他此刻的笑容竟有些詭異狡黠,她不及細想,立刻回身逃走。
她終於意識到方才的忐忑是什麼,是文蒙初的那句話,「我倒覺得他不會第二次再到這個林子來」。可是薛靈嫵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這個林子就是他們找到四兒的那個林子!
「小丫頭反應倒是挺快。」文蒙初冷笑一聲,衣袖一甩,一條絞索飛出纏上了薛靈嫵的脖子。
薛靈嫵猛然被勒住,身子向後倒去,落地的一瞬間她將手中的松果猛地丟出,派它去個九纓送信兒。松果跳躍著躥上一旁的大樹,三兩下便跳的沒了蹤影。就這一刻的功夫,薛靈嫵已經被拖到了文蒙初的身邊。
「你不必掙扎了,我想盡辦法才引你來此,自然不會給你任何逃命的機會。」文蒙初壓低嗓子,在薛靈嫵耳邊道。此刻他的聲音同那日的兇手一模一樣。低沉、兇狠、嘶啞。
「噗!」
薛靈嫵將一直握在手裡的簪子刺入手掌上原本就有的傷口上,那傷口才結了一層薄薄的血痂,一划就破。鮮血立刻就涌了出來,她記著琉靈修的話,將染滿鮮血的手抓向了纏在絞索上的那隻手。
兩掌相接,薛靈嫵立刻聞到了一股劇烈的血腥味。她驚訝地看到自己的手掌和文蒙初的手背間竟不斷有白煙冒出,他的手立刻像被火灼燒到了一般,登時便血肉模糊起來。
文蒙初發出一聲負傷的低吼,手裡的絞索不由地鬆了一下,薛靈嫵趁機回身,將手掌蓋在了他沒有面具遮擋的下半張臉上。文蒙初一聲大吼,不僅沒鬆手反而忍著劇痛又勒緊了手裡的絞索。
「今日我一定要你的命!」文蒙初臉上的面具已然掉下,他的上半張臉完全暴露出來,薛靈嫵看在眼裡一陣心驚肉跳。
那哪裡是一張人臉,他的臉鼻子以上的地方已經模糊不清,無數個被火燒過的深褐色傷疤累疊在一起,扭曲著皺起,再混合著薛靈嫵手上的鮮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猙獰扭曲。
薛靈嫵強忍著心中的噁心,將自己的手死死抵在文蒙初的臉上,只希望能多拖一會兒,撐到琉靈修趕到。
「小丫頭,再見了!」文蒙初瞪起眼睛,惡狠狠道。
薛靈嫵只覺得一陣憋悶,喉嚨里咕嚕了幾下,腦子裡卻閃電般地閃過一件事,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三個字來。
「你說什麼?是想留遺言嗎?我可沒辦法幫你轉告了。」
「顧……顧倩棠!」薛靈嫵掙扎著又重複了一遍,自己能不能保命就全靠這三個字了。
「顧倩棠?你說的是顧倩棠?」文蒙初雙眼閃過一絲異樣,立刻鬆了手裡的絞索,一把匕首隨即橫在薛靈嫵的脖子上。「你認識他?」
「咳!咳!咳!」薛靈嫵大聲咳嗽著勉強才喘勻了氣,可還不及再說話,只覺後腦一疼,便失去了知覺。
………………
潯陽城千百里外,酆都。
「啵。」蓮花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