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髮蒼蒼的經理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低聲道,「實不相瞞,昨晚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我記得左近寺先生說,『活生生的人偶』是他們4個共同創造的魔術?」
江夏點了點頭:「難道他說的不對?」
酒店經理聲音壓得更低了:「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就聽那位已故的前團長——近宮玲子小姐提起過它。」
「當時正值深夜,近宮小姐在休息廳擺弄一個人偶。看到我路過,她笑著跟我閒聊,問我如果她把傀儡的線全部剪斷,傀儡卻突然自己動了起來,會不會非常有趣。
「那當然很有趣了。閒著也是閒著,我就像今天這樣坐下陪她聊了聊,她一邊跟我說著話,一邊取出她身上的筆記本,刷刷寫著什麼——她總是隨身帶著一本魔術筆記,上面記滿了她的奇思妙想。
「我原本以為那個本子上記載的,會是他們魔術團的候選魔術。但近宮小姐卻說,那些魔術她不會親自出演,那是送給某個人的禮物。」
「某個人?」江夏像個正經偵探一樣抓住了重點,插話問,「什麼人?」
「這個」酒店經理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個魔術新手。因為近宮小姐說,希望那本筆記能在那個人登上舞台時派上用場,還說她能為那個人所做的事,也只有這麼多了。
「那之後沒多久,她就在湖心劇場墜落身亡。
「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正是半夜,那天我發現劇場深夜還亮著燈,有些奇怪,於是進去查看,誰知竟然在舞台上發現了她。
「她仰面摔在一張桌子上,身邊散落著從天花板上掉落的木板,像是練習空中行走的時候失足摔落。可是」
酒店經理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可是當時我看過那塊木板,它四角的釘子很鬆,像是被人刻意調過。」
「不過我沒來得及多看,目光就全被舞台上的屍體吸引了——近宮小姐掉落的時候,撞碎了擺在桌上的花瓶,瓶子裡的水和紅玫瑰散了一地,那血液一般的玫瑰和今晚舞台上鮮花散落的場景,簡直一模一樣。
「其他人聽到我的驚叫,陸續趕來。等我回過神,卻發現那塊被踩塌的木板已經恢復了原樣。而且近宮小姐那本隨身帶著的魔術筆記,也消失了。」
佐藤警官聽著聽著,忍不住開口:「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這簡直是一場赤裸裸的謀殺!——為什麼不把這些疑點告訴當時負責查案的警察?」
酒店經理苦笑:「你以為我當時沒說嗎?我說了,可因為沒有證據,警方和魔術團的其他成員都覺得我是想推脫責任,畢竟近宮小姐看上去像是因為湖心劇場年久失修,才不幸身亡的。
「說實話,那作劇場非常古老。被他們這麼一說,我也不確定工人們定期檢修的時候有沒有認真排查過上方時間久了,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懷疑那時的匆匆一瞥,只是我驚恐之下的某種錯覺。」
江夏聽完故事,安慰這個神情恍惚的老人:「你應該沒有記錯——如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那麼從現在發生的種種事情來看,情況很像是近宮小姐被那四位『創造』了『活生生的人偶』的人暗算,而有人得知了這件事,此刻正在向當年的兇手復仇。」
「4個學徒暗算了老師」高木警官想像著那時的情況,頭皮有些發麻,忍不住往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麼一看,他忽然發現不對:「你們看,前台那裡,那幾個人在做什麼?」
「我們在做什麼?」
「小丑」拍拍放在前台的一大堆行李,朝眾人露出了那種令人不快的假笑,「當然是要把行李託運回去了——鐵路已經復通,我們又少了兩個人,用不了這麼多行頭。」
一邊說著,他一邊給每件行李貼好運單。
眼看著貨車到站,工作人員要把行李送上車,高木警官急了,他試著阻攔:「兇手很可能還在你們當中,這時候把行李送走,如果裡面藏著重要物證怎麼辦。」
「呵,一晚上過去,你們還在執著於這個愚蠢的推論啊。」「小丑」露出悲天憫人似的欠揍笑容,「酒店裡那麼多魔術師,你有空敗壞我們的名聲,不如去找那些同行問問狀況,也省得今天又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