攆走了老孫頭,他視若珍寶的抽屜也被撬開了,那本真賬本竟出奇在裡面。從賬本上看,從老孫頭接管十三號當鋪的賬目一年多來,他竟貪墨有兩萬兩之多。等紅翠拿賬本去找老孫頭討要的時候,他們一家已經離家南下,不知所往。
紅翠氣哼哼地回錦繡瀾找格格訴苦,偌大一筆銀子白便宜了他。格格卻淡淡地表示說,既然已經去了,終究不是我們的,給他也好。
紅翠哪肯輕易饒過他,畢竟是兩萬兩銀子呢,終是派了蔡武去老孫頭老家尋訪一番。
這日,幾人在院內閒坐。金縷興頭頭地走來,手裡捧著幾個青油油的果子。紅翠對果木什麼的不甚感興趣,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金縷剝開果子放進紅翠的嘴裡說道:「你嘗嘗味道好不好?」
紅翠嚼了一口,噗地吐在地上說道:「別是有毒的果子吧。」
畫屏卻從金縷手中拿過來一個果子,剝了皮,吃得津津有味說道:「這果子名叫無花果。我們後院西面種了有七八株這樣的果子,這時正是結果子的時候。」
紅翠忙又拿了一個好好剝皮嘗道:「沒什麼味道啊,難道是不開花結的果子麼?」
金縷笑道:「可不是不開花就有的果子麼,所以才叫無花果。」
格格若有所思地坐在涼亭里,目光遠眺看著遠山如黛,涼亭下還有一些小丫頭遠遠跟著。桌上有一個小案幾,上面擺了茶點。格格慢慢飲著茶,似乎對她們的談話無所動聞。
金縷瞥一眼格格,小心剝了一個果子遞到格格面前說道:「小格格也吃一個。」
格格一口咬了吃了。金縷問道:「還甜麼?金縷剛吃了一個沒長好,一點味兒都沒有。」
格格慢慢咽了說道:「還好,無花也能結果,也算是一種姻緣了。」
「姻緣,什麼姻緣?」金縷一時不明白格格在說什麼。
「人若草木,不過一秋。春花秋果,都是自然定律。」格格放下茶杯,定睛看著金縷問道:「你竟真沒想過自己的結果麼?」
金縷臉一紅,明白了格格的意思。垂首扭捏了片刻,方才說道:「金縷情願一輩子跟著小格格。」
格格又再看金縷。金縷心虛說道:「金縷沒什麼想法,全憑小格格主持。」
紅翠和畫屏猜到格格正在為金縷做打算,忙都湊過來仔細聽著。格格沉吟說道:「若晴看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張繼賢倒是一良才。年輕輕輕,還未婚娶,只是家境貧寒些。之前來過兩次,你也是見過面的。右副都御史原是正三品官銜,你若進門,卻也是誥命夫人了。金縷,你認為怎樣啊?」
紅翠失聲說道:「張大頭。」原來張繼賢腦袋偏大,又愛吃肥鵝,所以私下被紅翠戲稱為大頭。
金縷臉一紅,格格卻正色斥道:「紅翠。不得胡說!」
紅翠嘻嘻一笑,襝衽向金縷一禮說道:「是,是,對不住了,誥命夫人。紅翠有口無心,一時口誤,您老人家看在我們同床一年的份上,可饒了奴婢吧。」她喬模喬樣,嬉笑放誕不成樣子。
金縷臉更紅了,又不好斥責什麼。只扭過臉不做聲。見她樣子,格格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看樣子她可就准了。原來金縷從宮裡出來,心性又比常人高些。張繼賢雖說家境貧寒些,但終究是三品大員。金縷原是有心的。這些年也積聚了不少貼己銀子。陪嫁過去,置辦些產業,也不會苦寒到哪裡去。
格格說道:「你們三個侍奉我一場,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們。你若心許,我這就請繼賢進門,問問他的意思。」
金縷含羞不答。又怕格格誤會,只低聲說道:「金縷全憑格格做主就是。」
時已近午,日頭慢慢升起來,熾烈難當。她們雖是在亭子裡,頂上又有松林蔽罩,但一絲風沒有,日光從樹葉縫隙中穿刺而過,依舊感覺燥熱襲身。
格格起身對紅翠說道:「天熱了,我們回去罷。吃了午飯,命暗香去三家巷看看,若張大人下了朝無事,請錦繡瀾中一聚,若晴有話問他。」
紅翠正閒坐無聊,見有好事發生,心裡喜歡,早朗聲說是。
這一等足有兩三個時辰過去,只等到申時三刻的時候,才聽暗香進來稟告說,張大人到了。
格格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