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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華
桃華得到蔣老太爺和于氏死訊的時候,正是她從宮裡回到安郡王府的那日。
來報信的是甘草,穿著一身麻衣,哭得眼睛紅紅的:「王爺,王妃,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去了……」
先走的是于氏,而蔣老太爺看過了妻子的屍身之後,當夜就一睡未起,無疾而終。
&祖母也去了?」桃華吃了一驚,蔣老太爺只預言了自己的過世,可並沒有提于氏啊。
&太太……」甘草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是在百草齋伺候的小廝,並不能隨意進出于氏的院子,但是隱隱約約也聽說,老太太並不是如老太爺那般的壽終,倒好像是——自盡的。
只是,這話他可不敢亂說。自盡,這可是件大事,家裡出了這樣的人命,按說都是應該報官的,然而蔣鈞最後只說于氏是久病而亡,決定將父母在同一天出殯下葬。既然主子不提,他這個做下人的當然不能亂說。
而且這事兒,他也不是親眼看見的,只是于氏身邊的大丫鬟雪柳驚惶之中漏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但之後他再問,雪柳就根本不承認自己說過這話了。而且,銀柳和雪柳現在都在靈堂之中守靈,等閒根本見不著她們,就更無從打聽。既然這樣,他又怎麼跟郡王妃說呢?
想了想,甘草還是把後頭的話咽了下去:「老太爺生前吩咐過小的,把編寫的醫書給三老爺送了去,另外還有個醫箱是給郡王妃的,一方硯台是給柏少爺的……」說起來,就給三老爺一家子這點東西,甘草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蔣老太爺這個醫箱跟蔣方回的醫箱幾乎是完全一樣的,只不過角上寫的字不同,但因為年深日久,字跡也很模糊了,就像蔣老太爺這個已經逝去的人一樣。
桃華打開醫箱的蓋子看了看。或許是因為那天在宮裡已經哭過一次,又或者蔣老太爺本人對生死看得太過豁達,這會兒真的聽見蔣老太爺的死訊時,她的心裡倒是平靜的,雖然有隱隱的疼痛,卻不會讓人難以忍受:「你說伯祖父是睡過去的?」
于氏的死訊讓她驚訝,然而驚訝之後也就不再關心了。對她而言,于氏就像個陌生人,或者還不如陌生人呢。
&甘草低頭道,「老太爺昨晚好好的,誰知今天早晨就……」
桃華抹去不知什麼時候滾到臉頰邊的眼淚:「大伯父怎麼說?」就算沈數現在不管事,也知道蔣鈞如今春風得意,偏在這時候要守孝,恐怕他心裡要埋怨蔣老太爺了吧?
說到這個,甘草也覺得稀奇:「大老爺——傷心異常……」而且好像不僅僅是為了于氏,似乎是真的為了蔣老太爺而傷慟,真是奇怪呢。
&了伯祖父?」桃華下意識地喃喃了一句。這真是奇怪了,要說蔣鈞是為了近在眼前卻不得不暫時放棄的大好前程悲慟,那好像還正常一點,「備馬車,我要去看看伯祖父。」
傷心異常的不只是蔣鈞,還有宮裡的蔣梅華,只不過她悲慟的主要是自己。
&爺已經遞了丁憂摺子,大少爺也是……」沉香看著蔣梅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等老太爺過了七七,全家都打算回南邊去……」
&南邊去?」蔣梅華簡直如同五雷轟頂。父親兄弟全部丁憂也就罷了,還要回南邊去,那豈不是把她一個人丟在了京城?今年本來應該選秀,因為太后身亡,皇帝將此事取消,但明後年是必定還要選的。就算父親三年後能起復,那時候她已經快二十五了,宮裡又有新人,哪裡還有她爭寵的空間呢?
&完了,什麼都完了……」蔣梅華喃喃地道,頹然坐倒在椅子裡。玉卉閣本來地方並不很大,但現在卻像是空曠得無法形容,空曠得甚至留不住一絲人氣和活力,就像她的後半生一樣,一潭死水,再也難掀起波瀾……
蔣家的離去,原本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波浪,然而如今的京城裡正是動盪不安的時候,所以這個波浪竟沒有引起什麼太大的迴響,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接連不斷的抄家、審訊和殺頭上了。
頭一個覆滅的當然是於家。不過皇帝仁慈,又是看在已故太后曾撫養過他的情份上,只誅殺了於閣老以及他的親兄弟這一枝,那些不怎麼親近的族人,若是有仗著於家之勢為惡的,自然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