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點頭。景氏見狀,笑吟吟也帶著蔣蓮華告退了。待眾人都出了屋子,于氏才看了小于氏一眼:「你平白的又去惹二房的做甚?」
小于氏不服氣地道:「是二弟妹先把話說到曹家去的……」
&說她的,你何必接口。」于氏皺起眉頭,「你便有氣,也不該往二房那裡撒。你看桃華那個丫頭可是個軟和的?你是長輩,若是被她頂上一句,臉面上好不好看?」
小于氏一怔:「她敢!」頂撞長輩,這要是傳出去,對女兒家的名聲可是大大有損,桃華也到了議親的年紀,自當特別愛惜羽毛才是。
&怎麼不敢?」于氏輕輕哼了一聲,「你別小看了那丫頭,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橫豎過些日子她就回無錫了,就算頂撞了你又怎麼樣?」
小于氏忿然道:「她還敢頂撞我!這些日子老爺在衙門裡受的氣,還不是因為當年二房——」
&口!」于氏倏地低喝了一聲,臉色也難看起來,「你說什麼呢!」
小于氏一時激動,話脫口而出,現在被于氏喝止,才突然想起來,當年二房獲罪的事,在蔣家乃是碰不得的禁地,蔣老太爺曾明令過家裡人不許再提此事,就連小于氏心裡也知道,當初賢妃身亡,這究竟是不是蔣方回的錯處,還很難說呢。
&媳失言了……」小于氏低了低頭,但心裡憋的那口氣還是出不來,「可老爺才是最冤枉的,這些日子就因為二弟謀官的事,在衙門裡被多少人指指點點……」
&也說了,這是因為老二,怎麼轉頭卻去找你三弟妹的麻煩?」于氏皺著眉頭,不悅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也回去歇著吧。過些日子老二會自己買處宅子搬出去,到時候你眼前也就清淨了。至於說老大——衙門裡頭說什麼的沒有,就不為這事,也會為別的事,讓他沉住氣才好。」
小于氏見她臉色實在難看,不敢再說什麼,輕輕應了一聲就帶著丫鬟退了出去。她一走,于氏閉著眼睛坐了片刻,也對身邊的丫鬟擺了擺手:「你們也都下去吧。」
伺候她的兩個丫鬟銀柳和雪柳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到于氏身邊已經五年,知道她的性情,也不敢多言,扶著她進了裡間便都退了出去。
于氏在屋裡站了一會兒。蔣家尚儉,這屋子陳設自然並不華麗,卻是處處見精心。一張紅木百子千孫床靠牆擺著,床架上雕刻著一個個嬉戲的小孩子,象徵著人丁繁盛,多子多孫。
這張床自然是于氏的嫁妝,進門已經四十年了。雖然當時做得精細,漆也上了一層又一層,但畢竟年代已久,當初那種光潤的紅已經轉變為褐色,就仿佛在流水似的時光中漸漸衰老了一般。
這床上始終擺著兩隻枕頭和兩副被褥,然而有一副已經長久不打開了。于氏站在床前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卻拖著腳步走到了床尾。那裡的牆壁微微向里凹進,設了一個佛龕,裡頭供著一尊觀世音菩薩像,前頭鋪著個蒲團。
佛龕不大,但裡頭供的白瓷菩薩也只有一尺高,因此看起來還是有點空蕩蕩的,因此佛龕裡頭擺了一隻桃木小櫃,菩薩就供在這柜子上頭,而柜子門緊緊關著,上頭還掛了一把白銅小鎖,看不見裡頭放了什麼。
這佛龕于氏是不許丫鬟們動的,平日裡也總是她自己來擦拭清掃,櫃門上的小鎖當然也只有她有鑰匙。這會兒她取了三炷香點燃供在佛前的香爐中,自己就在蒲團上跪了下去,喃喃地誦起經來。
倘若此刻有人聽見她在念誦的經文,恐怕免不了會有點疑惑,因為于氏念的並不是一般婦人在觀音像前常念的《心經》或《妙法蓮華經》之類,而是用來超度亡靈消解業障的《地藏菩薩本願經》。
雖說菩薩自體性來說平等無二,只要信心虔誠,念什麼經都行,無須著相。但京城中婦女多供奉觀音,在觀音前多念《心經》或《妙法蓮華經》或《大悲咒》也是約定俗成之事,似于氏這般供了觀音卻只念《地藏經》的,實在少見。
于氏對《地藏經》已經熟極而流,張口即來。她一邊念經,一邊抬起頭來看了看燭光中一臉慈悲的菩薩,目光觸及到菩薩像的臉龐,卻又仿佛不敢直視似的垂下眼睛,盯住了鎖著的櫃門。她盯得那麼專注,仿佛她的經文不是念給菩薩聽的,而是念給那柜子聽似的……
于氏在房裡念經的時候,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