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頂著大太陽跪在院子裡,身邊陪著萱草,手上還抱著塊牌位。
&姐兒!」曹氏失聲叫了一聲,踉蹌著就往院子裡沖,一把抱住陳燕大哭起來,邊哭邊要拉她起來。
&在喧譁!」劉之敬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身穿麻衣雙眼泛紅,一眼看見陳燕,立刻厲聲道,「跪著不許動!捧好了娘的牌位!」
曹氏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姑爺,你有話好好說,燕姐兒這跪著……這大太陽底下……」
劉之敬冷冷地道:「她氣死了婆母,難道不該悔罪?」
曹氏急道:「燕姐兒從不曾忤逆過,怎說她氣死了親家老太太?」
劉之敬厭惡地道:「岳母教女不嚴,為媳不孝,難道自己不知?難怪岳父憤而離家,實在是——恕小婿直言,江南曹家的家教……」
曹氏的臉頓時脹得通紅。蔣錫突然離家,對外雖說是奉旨修書,但卻擋不住眾人的猜測。
白果爬床之事倒無人知道,但蔣家在京城中也住了一兩年,眾人都漸漸知道蔣家素來是安郡王妃掌家,曹氏似有如無,這已經足夠惹人遐想了。更且前有曹五爺全家被流放之事,他與曹氏是親兄妹,少不得有人將這層關係扒了出來,很是疑心曹氏也不是個賢德的。
曹氏自己亦是有心病的。有些事瞞得住外人,卻瞞不過自己,蔣錫離家,曹氏嘴上嚷嚷著全是白果的錯,自己心裡卻也發虛。如今劉之敬這麼一說,雖然他乃是硬扣罪名,卻是戳中了曹氏的痛處,頓時教曹氏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桃華在門外聽了一會兒,這時候才走了進來:「劉翰林讀了許多聖賢書,又是哪一本教你指責岳母了?如此看來,劉家的家教也堪憂。」曹氏固然有錯,然而劉之敬自己又是個什麼東西?劉老太太那一病就蹊蹺,如今人死了倒來折騰陳燕,當真是好本事呢。
劉之敬在桃華面前總是有些底氣不足,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原來王妃也過來了。只是,家母過世正因令妹爭吵所致,此事無論說到哪裡,恐怕王妃也不能洗脫令妹的罪名。」
桃華冷冷看了他一眼:「令堂究竟為何過世,劉翰林自己心裡清楚。」
劉之敬如今正是心情最糟糕的時候。一方面他的確孝順劉老太太,母親過世亦是真的傷痛。另一方面,母親一去就要丁憂三年,待孝滿朝廷還不知成了什麼樣子,他又是做孤臣的派頭久了,如今沒在皇帝面前刷到存在感,倒是同年同僚一個也沒結下,到起復時怕是困難重重,說不好仕途就此蹉跎乃至斷絕也是可能的。
既然橫豎仕途是要耽擱,劉之敬倒橫起一條心來,挺直了腰:「家母病中,令妹卻在她床前吵鬧,致使家母驚怒身亡,我難道說得不對?令妹這乃是口多言,便是出妻也夠了。王妃縱然身份貴重,也不能逆了大禮。」
七出之條源於《大戴禮記》,又載入《唐律》,確實有口多言一條。其原意是說妻子愛說人是非,會離間家族之間的親人。本朝皇帝自稱唐人後裔,自然是依《唐律》行事,這七出之條還執行得挺嚴格。
陳燕這種情況,其實與口多言不大符合,但真要對簿公堂的話,對她也是極其不利。說到底,劉老太太正是因為她跟劉之敬爭吵起來而發病,這是無論如何都脫不了的干係。劉之敬要告她忤逆是不大好說出口,但要把婆母之死歸咎於她的多言,這倒是陳燕難以辯白的。
&就休了我吧!」陳燕突然叫了起來。劉老太太死的這幾天,她挨了劉之敬不少拳腳,雖說讀書人沒什麼力氣,但她也不是經得起打罵的人。更何況每日都要在院子裡跪著,這幾天下來她就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如今這還是在京城裡,若是跟著劉之敬回了家鄉……陳燕簡直不敢想。好容易逮著今日頭七的空子,趁著劉之敬祭拜的時候,她叫萱草悄悄溜出門去,到鋪子裡尋了個人給曹氏送了信。
&休想!」劉之敬不假思索地吼了回去。雖說陳燕已經不姓蔣,但有她在,好歹跟安郡王府還能扯上點關係,若是真休了她,就等於跟蔣家和安郡王府都撕破了臉,三年後的起復休想再借上半點力,他是絕對不肯的。
&姐,姐姐!」陳燕把手裡的牌位一扔,爬過來拉住了桃華的裙擺,「姐姐救救我,我不想被他打死啊。」
&可憐的燕兒——」曹氏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