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遲不說話,走到桌旁坐下,不待他吩咐,自己把藥端了起來大口灌了進去,滿滿兩碗藥轉眼間已被他喝了個精光。
把碗擱下,他抬頭看了沐初一眼,話語一如往常的冷漠,卻少了幾分過去常有的巨人於千里的寒氣:「這是唯一的辦法。」
「你明日不要出門迎敵,這件事情交給我們。」沐初把空碗收回到托盤裡,回頭看了依然睡在床上的七七一眼,他道:「你就留在這裡守著他,我們可以應對。」
「無妨。」楚玄遲站了起來,並不怎麼習慣兩個大男人說這些體己的話。
走到床邊坐下,執起七七的小手,這隻手涼涼的,一點暖意都沒有,他握在掌心,只是看著她,緊抿著薄唇不說話。
見他這般,沐初也不多勸,這男人倔得很,哪怕勸他,他也不會聽自己的,更何況他也不是那麼多事的人。
每日為他準備藥膳,不過是不想讓七七醒來的時候,被這男人蒼白的臉色嚇壞。
他知道,楚玄遲若是有事,最傷心的還是那丫頭。
至於外頭那場戰役……
十幾日,他們其實早就已經將局面控制了下來,只是楚玄遲不讓他們贏得太利索,便裝著和蛟龍門的人依然在僵持。
大家明白他這麼做的意思,要是贏得太輕易,等回到聖水門之後,天一水下一個要對付的人說不準就是他們。
強者為尊,若是他們太強,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危及她地位的人。
所以他們和蛟龍門這一場戰役已經打了半個月,竟還沒有分出個結果來。
只不過蛟龍門那邊的弟子每日都傷亡不少,而他們這邊的人損失並不重,蛟龍門的人大概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鬥爭總有結束的一天,可七七呢?她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沐初離開之後,楚玄遲依然安靜看著七七,看著她安詳的睡容,沒有波瀾的眼眸,竟多了幾分空洞,連一絲神采都沒了。
又是這樣,上一回睡了幾天,這一回她還要睡多久?
他不信命,可為什麼她身上會發生這麼怪異的現象?
一睡不起,這根本不是病,難道真的是應劫嗎?
他不相信,就算相信,他也不願低頭。
如果他低頭了,丫頭也會失望的,是不是?
兩個人已經經歷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她對自己的心意如何,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若是要和五皇弟在一起才可以將這一劫化去,她寧願讓自己應劫,也不願意離開他。
他不自負,但,七七對他的感情,他深信不疑。
大掌落在她臉上輕輕撫過,可哪怕心中有著堅定,絕不為那所謂的命運而低頭,但看著她現在這模樣,心裡始終是有著不安。
若是繼續困在懷裡,就算這一次能僥倖醒來,下一次呢?
他閉了閉眼,一想到那夜是因為自己與她親近,她才睡過去的,想著,連心都快要被扯碎了。
以後,是不是不能與她親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一名兄弟來敲門,說是沐先生請他出去商議明日的戰事。
楚玄遲才放下七七的手,給她拉上被子,轉身離開。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沒多久之後,一抹素白的身影推門而入。
他舉步走到床邊,看著七七消瘦了幾分的臉,目光柔柔的,卻又帶著點點遲疑。
他不知道師父心中所說的方法是不是可行,但,只要還有那麼一點點機會,他都願意一試。
在床邊坐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才將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以指為劍,在手臂上劃開一道血口。
鮮血沿著他手臂上的傷口滑落的時候,他捏開七七的薄唇,如此,手臂上下來的血便一滴一滴全都落到了七七的口中。
當血流盡了,他又在自己手臂上劃上另一道口子,繼續餵她。
因為在昏睡,七七咽得很慢,所以他的傷口不能太快,以免血流得太快她來不及咽下去,造成浪費。
因為他不知道下次她什麼時候又會昏過去,若這方法可行,以後只要她暈倒,自己立即餵她血便好。
這樣,她和四皇兄就不用怕那什麼所謂的天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