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站在乾熱的烘窯里,正看趙醉鬼兒組織工匠將木料在風口上堆垛,看到秦承祖、曹子昂、林夢得等人在窯口探頭往裡看,走過去,說道:「我要去一趟津海……」林縛以守孝為名假隱三月,秦承祖他們便知他心結解開,這時候聽林縛開口就說要去津海,秦承祖想了一會兒,說道:「確實應該去一趟津海,不能明著去,但也沒有必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林縛率江東左軍回崇州之後,湯浩信才是北線的主心骨,津海那邊雖有林續文主持,但是林續文的威望還是不能跟湯浩信、林縛相比。.com
湯浩信絕食死於任上,津海諸人,特別是那些本來就相對較鬆散的登萊海商們,難免會有些不知適從。
這時候,那邊的人心絕不能散掉,林縛這時候過去很有必要,也能試一試他的人脈與聲望到底有多深厚。
林縛畢竟是借守孝的名義假隱,所以不能明著去,但也要讓朝廷,特別是梁家知道林縛有去過津海,是警告這些人知道這邊對津海的影響力是他們無法輕視的,也算是一次反擊。
「我打算將第一水營也調去加強嵊泗防線,崇州這邊的江防,就由楊釋代勞,目前這邊的江防也是以訓練為主,」林縛說道,「那樣就能將津海船都抽出來,再抽五艘集雲級戰船出來北上。
烘窯如今一次能出三分之一的合格木料,這個成績已經好過我的預期,但是不是真合格,還要試造幾艘船試水,才能大規模的採用烘窯備料。
龍江船場那邊就再做最後一錘子買賣,一次能搞多少大料,都搞出來,最好在夏季結束之前,這邊能有六到八艘津海級戰船造出來……」孫敬軒陡然感覺到肩上的壓力極大。
船場建造之初,也只是計劃在三年之後達到年造津海級戰船十到十二艘的水平,船場這才籌備建造不到八個月,林縛就希望在接下來的半年裡就造出六到八艘津海船來,還不得把老命都拼上?當然,烘窯要是能成,備料的時間將大幅縮短,短時間內形成大規模的造船能力,也不是不行。
水營駐入軍山寨,觀音灘外面的露天船塢幾乎都給讓了出來,又從江寧帶了近百名匠師過來,使得這邊人手寬裕不少,孫敬軒也不說難,只說道:「那我回一趟江寧……」造津海級戰船所需的大料,只能從龍江船場偷買,一次要買足夠造六到八艘船的大料,也真是一錘子買賣,事後江寧工部再沒有覺,那真是夠遲鈍的了。
「梁家在燕北對付東虜無力,但對由三十萬黃河修堤民夫倉促組成的天襖軍還是很犀利。
葛平迫於北線壓力,很可能會選擇率天襖流民軍南撤。
那樣的話,戰火會很快從平原、濟南往南延伸,波及濟寧、臨沂,有流民軍湧入徐、宿地區也不會讓人意外。
擊敗流民軍不難,難的是這團火很難撲滅。
流民軍一打散,就像迸開的火星,會引燃更大的一片火,」林縛說道,「流民軍與官兵怎麼打,我們不管,也管不到,運鹽河清淤事要在三個月內完成,還要引入三四萬青壯勞力才夠。
立即派哨探北上,暗中引導流民南下崇州。
若有擊潰流民軍想來崇州避難,也可以,前提是必須接受崇州的改編——運鹽河清淤事完結之後,不要擔心流戶無法安排,鶴城開墾,現在就從兩地交界處進行準備……」當世地界概念頗為模糊,雖有界石,但悄悄的將界石往東移一兩里,崇州地方上無人多嘴,在鶴城也屬於江東左軍防區的情況下,根本不擔心會給誰拿到確鑿的把柄。
水利設施一時跟不上,可以先種春小麥。
真要斷了向鹽區供草之職事,往鶴城草場裡填十萬人進去,一點壓力都沒有。
「許多人輕視崇州,在他們看來,崇州一縣作為立基之地太過狹窄,實難有什麼作用,」林縛負手說道,「我卻不以為然,衡量一地之戰爭潛力,地廣人稠是一個方面,但也不是決定性因素,關鍵要看物資富裕程度及組織動員能力,想來你們也有深刻的體會……」在林縛所認知的歷史,蕞爾小國將老大帝國打得滿地找牙似乎更為常見,所以他才不會有崇州作為立基之地太狹小的困惑。
說到體會,林夢得、曹子昂感受最深。
江東左軍在燕南勤王立功最卓,以致張協、岳冷秋之流也不能在戰後公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