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漬怕節外生枝,拿到林縛的手令,當天就將孫壯及部眾從牢裡接出,到行轅外叩了頭,兔子似的溜回崇州去了;張苟也當天與李衛渡淮,經泗陽秘密前往宿豫,與流民軍接觸。
曹子昂處置完泗陽軍務,回山陽縣才知道林縛將孫壯等人奪去將職後編入崇城步營,說道:「你把孫壯等人丟給崇城步營,周普知道了可不要跟你急紅眼?當初他可以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孫壯生擒的!」
「所以在周普反應過來之前,我趕緊讓陳漬將人領走了。」林縛笑著說。
「孫壯給剝奪指揮使的將職,要從大頭兵做起,騎營近期又無戰事可打,孫壯要積累足夠贖罪的戰功,談何容易?」宋佳在旁邊說道,「如今用崇城步營登岸襲浙南、閩北,積累軍功也容易,等到周將軍真要用人時,將孫壯及部眾調入騎營,也能用到刀刃上……」
「首功十樁、獲級百人,不容易啊!」曹子昂輕輕一嘆。
若是在一場會戰里,一支十二人的尖兵,能獲得斃敵百人的戰績,至少能將當面敵陣徹底粉碎掉!
在攻城戰中,十二人的尖兵攻上城頭,能獲得斃敵百人的戰績,這座城池差不多也就攻下來了。崇城步營此時正與靖海水營配合著,對奢家腹地進行襲擾,偶爾會有攻城撥寨的戰事,的確需要這樣的尖兵。
擱下孫壯等人不提,曹子昂又問對其他北軍將領的處置。孫壯丟掉兩城時,還有三十多將領帶著家小過來。
「這三十多人,良莠不齊,不過好些人都看著,」林縛蹙眉思慮,說道,「擇優而用之,不堪用的也比照原將職如悉發放俸銀……暫時就這麼處置吧。」
流民軍里也有良將,如張苟、韓采芝等人,但更多的將領良莠不齊。就像孫壯,在當世要算一等一的武將,身上也有嗜殺、殘暴的壞毛病。軍司好些人看好孫壯,但他能否成為寧則臣、敖滄海級數的良將,此時還難說得很。
流民軍的中低級將領還好一些,畢竟地位低、姿度也低,容易接受淮東的改造;高級將領,特別是曾手握數千、數萬兵馬的流民軍將領,心傲氣揚,劣性頑固,難改正,也難馴服。
雖說林縛更在意兵員及大量的中低級將領,然而往往對流民軍歸附將領的處置,示範性作用更強,不能有用的用之、沒有用的當垃圾丟掉,需要謹慎對待。
就像對孫壯的處理,會有一些負面影響,林縛幾乎能想像到劉庭州知道這事後,會拿怎樣的語氣對他咆哮,但孫壯這種一根筋認為「誰對他有恩、他就應該對誰有義」的人,留著比殺了有用。
劉庭州知道林縛讓人將孫壯等失城將領從山陽縣大牢裡提走,果然與唐叔恩、高義、柳葉飛等人過來興師問罪。
「孫壯等人有失城之責,我奪去他等將職,充為軍卒,處置有何不當?」林縛坐在官廳里,鎮定自若的應對劉庭州的責難。
這年頭除了斬立決、秋斬等刑外,流放充軍算是最嚴重的一種處罰了。不過林縛倒是明白,劉庭州想追究的不是孫壯等人的罪責,而是想追究他縱紅襖軍東進的責任。
劉庭州心裡憤恨,卻無奈抓不到林縛的把柄,坐在官廳堅硬冰冷的椅子上,十分的不舒服。
林縛打了哈欠,說道:「與其糾纏這些,不如討論如何處理後事吧!請奏調肖魁安為步軍司北軍指揮司的文函,要過幾天才能等到江寧兵部的回覆,但淮泗形勢嚴峻,重組北軍的事情不宜再耽擱……劉大人莫非一定要跟我在細枝末枝上爭論出一個是非黑白之後,再討論這些事情?」
劉庭州當然不願意給別人說成不知輕重緩急的人,但是給林縛如此輕易轉移話題,心裡也是十分的不甘心。
劉師度在旁邊附議道:「重組北軍之事,當是要務,拖延不得……」
林縛看了高義、柳葉飛二人一眼,意思是說接下來是淮東內部的事情,與他們二人無關。高義與柳葉飛無奈,只得先告辭離開;然而離開時,柳葉飛對劉庭州望了一眼,眼神里有著明顯的不信任。
睢寧、宿豫兩城丟掉,之前的淮東軍步軍司北軍算是「全軍覆滅」,林縛提拔肖魁安作北軍指揮使,重組北軍,給了十二營的編制——這個肖魁安可是劉庭州的人。
劉庭州指責林縛養寇自重,但在外人看來,劉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