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樑河調直之後,繞經石樑縣城的老河道沒有廢棄,但是繁榮也遠不如往昔了,縣城裡的熱鬧也不如上林渡。
清晨出來,林縛等人坐著驢車趕到縣城,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有主簿陳凌的關照,到縣衙找戶房書辦為周普、陳恩澤辦理入籍以及趙虎改籍之事甚是便利。由於周普編造的家鄉已經淪陷落入東胡人的手裡,石樑縣無法行文冀北查驗周普甥舅的身份,石樑縣只能將他們當成失籍的流民處置,有林縛擔保並收為隨扈更加沒有問題。即使如此,戶房書辦還十分盡職將縣尉找來拿出十多年來累積下來一大疊海捕通緝文書拿出來跟周普、陳恩澤的相貌比對。
秦承祖、曹子昂、周普等人的海捕文書赫然雜在其中,不過周普的那份海捕文書,周普不叫周普,而叫鑽林豹周菩,畫貌上留有髭鬚。周普隨林縛回東陽,特別將髭鬚颳了乾淨,還是有七八分相肖,不過戶房書辦與縣尉都沒有將周普往流馬寇身上去想,拿出海捕文書也只是走走過場,很快就翻了過去。
陳恩澤有些緊張,周普倒是鎮定自若,手還隨意的搭在陳恩澤的肩上,要他無需太緊張;林縛見趙虎臉色微變,輕踢了他一腳,心知他昨天見過周普的身手,多半能將周普跟那張海捕文書聯繫起來。
趙虎倒不是沒有膽識,給林縛輕輕一踢,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午前就走完過場,戶房書吏與縣尉都公事公辦的謝絕了林縛的宴請。都說梁左任治下苛嚴,此時可見一斑,即使在後世,林縛也沒有見政府辦事人員會拒絕別人請客吃飯的,除非日程安排滿了轉不過來。戶房書吏與縣尉對林縛暗中封送的銀錁子倒沒有拒絕,都承諾儘快將事情辦妥就派衙役親手將牙牌、身籍等送上。
林縛沒有急著離開縣衙,又遞了拜帖求見知縣大人。
昨天教諭盧東陽與主簿陳凌受知縣梁左任委派登門核實自己死而復返一事,這雖然是梁左任必須要立即核實的一件大事,但是也可以理解為知縣大人對他的關心,再說林縛作為這科鄉試唯一石樑縣考取功名的舉人,拜訪石樑縣的父母官梁左任或者梁左任召林縛來見是必須的。
縣署是前衙後宅,前衙署理公務,知縣及家屬、隨扈住在後宅,門役去而復返,說梁知縣午時宴客不便相見,讓林縛下午再來。
林縛也不覺得受到輕視,與周普、趙虎、陳思澤往城裡找吃飯的地方。
趙虎卻有些氣惱,昨天教諭與主簿親自登門,讓他誤以為知縣梁左任對林縛十分的器重,沒想到這時候卻以「午時宴客不便相見」為由給林縛吃了個閉門羹,替林縛打抱不平的說道:「這算什麼理由,年前他剛赴任時到上林渡給林家遞拜帖時可不是這個姿態。」
「我什麼底細,梁左任能不知道?我可沾不了林家什麼光。」林縛笑著說道,梁左任或許之前未必認識他林縛,但是在他鄉試中舉、又遇白沙縣劫案之後,梁左任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林家旁支一個性子懦弱的無用子弟?還會對他有多少重視?
「對了,周爺真是淮上流馬寇鑽林豹周菩?」趙虎念念不忘的還是這事,見街上人少,壓低聲音問,神情間倒沒有什麼懼怕,還多少有些獵喜。
「也許是。」林縛不置可否,說道,「街上不說這事,我們先找地方吃飯。知縣大人若得空,下午還要過來再拜見一下的……」
「小五每回來縣裡,必到一家茶酒店,想必秀才你也不清楚,我們去那家吃飯……」趙虎說道。
「哦,什麼茶酒店,有什麼特色能讓小五留戀?」林縛問道,他還真不知道林景昌在縣裡有喜歡去的地方。
「去了一看就知道。」趙虎故作神秘,帶著林縛、周普、陳恩澤繞過縣衙往一條窄巷子深處鑽去,穿過巷子竟然是石樑河故道進城的水關,茶酒店就在水關河道的東岸。
是最尋常見的酒飯鋪子,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來,將驢車系在茶酒店前的栓馬柱上,將行囊拿在手裡,看見茶酒店鋪子門前站著兩名腰間佩刀的青衣漢子。前頭四個拿著扁擔的挑夫進出酒飯鋪子,他們不管;林縛、趙虎他們走近,他們就橫擋在鋪子門前:「客滿了,請找別家店用餐吧。」
「憑什麼別人能進,我們進去人就滿了?」趙虎給人無緣無故的擋在門,心裡憋氣,哪這麼容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