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今年的冬天也要比往年寒冷一些,海水也顯得愈發的澄澈。泉州潯浦細蝦島以東的海域,在拂曉稀微的晨光里,就仿佛是由暗藍色的寶石雕琢而成。
細蝦島是泉州城東面的一座小島,淮東封海之後,島上的漁民被迫全部撤出,只剩下孤零零的島山矗立在冷嘩的海水之中。
宋博身穿一襲青袍,站在船頭,臉給寒冷的海風吹得有些發青,眼巴巴的眺望著西南方向,要是有船過來,也會先從那個方向出現。
誰也未曾過鼎泰祥的掌柜竟然是淮東在泉州城裡的暗樁,三天前攜了宋佳的手書登門求見,說起今日會回娘家——泉州城裡也不完全都受宋家控制,宋佳的行蹤萬萬不能泄漏出去。宋博在崇州時,跟姐姐見過面,曉得手書不會作假,遂天不亮親自帶著人出海來接姐姐進泉州。
即使這艘船上也只有三五人曉得這次出海的目的,其他船工都是忠於宋閥的老人,這次事情過後,也會給嚴密監視起來,以防消息走漏。
天際跳出最初的霞光,淮東三艘集雲級戰船若脫弦之箭往這邊駛來,宋博安之若素,隨宋博出海的宋義手心卻捏著汗——宋佳在崇州的消息,宋博與父親未曾跟第三人透露過,便是奢家,也絕不肯承認宋佳、奢明月姑嫂在崇州被俘,普通的宋閥子弟都以為大小姐在返回江寧的途中船覆溺水而亡。
突然有手書從淮東傳來,宋博又沒有將事情解釋清楚,宋義自然懷疑所謂的「手書」是淮東設下的陷阱,看著三艘淮東戰船如脫弦箭駛來,手心自然捏了一把汗,下意識的將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
宋博示意諸人稍安勿躁,耐心的等淮東的戰船靠近。
「爾等出海可是來迎貴客的。」當前一艘戰船接駁過來,甲板一員將校發聲詢問。
「宋博在此恭候多時。」宋博揚聲說道。
戰船沒有回應,給後船打過旗號,即往左翼滑去,居後的戰船放下來一艘小艇,四名船工劃撥往這邊駛來,船首站著一名青袍儒生。即使隔得遠,宋博也認得出那就是女扮男裝的姐姐,想起崇州分別後的種種,眼睛給淚水糊住。
宋佳沒有想過能這麼早登上閩東的土地,扶著繩梯登上,心緒也是激動萬分,看到堂弟宋義探頭伸出手來,嫣然笑道:「小義都長大成人了!」
船上幾名宋閥子弟這才肯定是大姐回來了,都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雖說讓奢家知道宋家私下裡跟淮東接觸,也很犯忌諱,但絕對比讓奢家知道宋佳從崇州返回要好。
「姐姐,一別這麼多年,在崇州一切還好?」宋博將姐姐迎進船艙里,才打開話匣子一述別離之情。
「一切都還好,父親他身子還好?」宋佳說著話,話音有些哽咽,在崇州樣樣都好,但心頭總是念掛著家人。
「還好,還好,操心的事雖說不少,但畢竟比以往要清閒一些,」宋博稍頓了一下,閒扯著家長里短,也不開口問宋佳為何選擇這時回泉州。
船到潯浦碼頭登岸,岸上早就備好車馬,宋博陪姐姐坐上馬車,在宋閥子弟的簇擁下,在晨光里,策馬往泉州城方向駛去。
除了泉州城裡的衙宅外,宋氏在泉州城北面的清源山築堡而居,車馬沿著山道往清源堡駛去。
清源山距泉州城僅七八里地,高一百五六十丈,在地勢上易守難攻,與泉州城互為犄角。
泉州雖寒,但氣候總要比徐泗溫潤得多,雖說是深冬季節,山里林蔭仍綠意盎然,宋佳掀開窗簾子,看著窗外熟悉的閩東風景,也偶爾能看到山林間的外圍游哨,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問宋博:「這兩年,父親在泉州可還辛苦?」
「還能怎麼樣呢,淮東封海,泉州近海三十里都成殘地,怎麼能不辛苦?」宋博苦澀說道。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不會因為與宋氏有默契,淮東南線兵馬就放棄對泉州沿海的襲擾跟焦土策略。所謂的默契就是泉州兵馬退出離海岸三十里之內的範圍,淮東的襲擾控制三十里的縱深之內——唯有如此,對奢家才能交待過去。
泉州有著閩東少有的近海平原,但本身也是山多田少,以泉州所轄五縣計,山地近有千萬畝,然而所轄平田僅百餘萬畝。
平田易行水利,耕作價值最大,加上泉州氣候溫潤,近海百餘萬畝平田,是泉州最
第58章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