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梁文柏那裡知道陳西言、曾銘新二人在江寧收復之日溘然逝世的消息——這個消息對她,對從白沙縣登船隨太后還朝的沈戎來說,無疑是一擊重創。
事後必然要清算徽州戰敗以及棄都西逃的責任,余心源難以保全,永興帝必然要下罪己詔,左承幕、程余謙、王添、王學善等西逃官員,都要夾起尾巴來做人,才可能逃過清洗——唯有陳西言不虧氣節,人望猶隆,自然還能繼續將吳黨以及江南地方殘餘勢力糾集在自己的身邊。
內有陳西言,外有岳冷秋、董原,就有可能限制淮東在朝堂之上隻手遮天——如今陳西言逝世,而岳冷秋、董原又鐵定不會到江寧來看淮東的臉色過活,不要說林縛了,朝堂之上,能有資格跟林續文、黃錦年抗衡的官員,也將鳳毛麟角。
太后梁後由海陵王妃田氏及元嫣攙扶著,顫微微的登下江岸碼頭,以黃錦年為首、屈指可數的官員跪於碼頭上迎駕。
士子清流來迎駕的也沒有幾個人。
江寧城裡沒有及時隨帝西逃的士紳,在戰事裡受摧殘的程度,要遠遠勝過平民。那些御營軍的降卒、亂兵,知道江寧城裡哪裡有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婦,哪裡有更多的金銀財寶可以劫掠。沒有來得及逃出城避難的士紳,自然難逃大劫,對棄都西逃的帝室,怎麼可能還存有多少忠心?就算能及時避入皇城逃過一劫的民眾,心裡也是更多對淮東存有感激。
看著眼前淒涼情景,太后梁氏心頭忍不住長嘆:這形勢要比預想的艱難啊!
梁太后要迎駕官員平身,召黃錦年等人到前頭來問話:「彭城公可到江寧了?」
「彭城郡公軍務繁忙,或許午後能趕來江寧給太后請安……」黃錦年說道。
「哦!」太后梁氏輕應一聲,聲音透著冷漠,她心如明鏡:說什麼軍務繁忙,林縛拖到午後再到江寧,不過是不屑向她這個老婆子下跪相迎罷了,不然林縛怎麼可能會拖到江寧收復四天之後還不進城呢?
浙閩軍據江寧外城時,為限制淮東戰船往腹地滲透,金川河多處給沉船堵塞,還沒有徹底清理好,梁太后一行人登岸後,即乘車輦從東華門進城,再入皇城。元嫣公主以及海陵王都可以住到宮中。
皇城保存完好,但皇城周圍的建築給拆了七七八八,奢飛虎最初還有強攻皇城的心思,只是沒有來得實施,皇城外圍倒給夷平了一片,看上去格外的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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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於午後從南城奉陽門進城,比起梁太后入城裡的冷清,林縛進城可要熱鬧得多,御前街兩邊擠滿夾道相迎的民眾。
林縛策馬而行,給宿衛兵馬簇擁在當中,沿街人群里還部署諸多暗哨以防刺客。
林縛自然不便直接入住皇城。早前給李卓以及岳冷秋用作府宅的陳園,就座落在御前街上。奢飛虎也短暫的將陳園用為行轅,以便就近督促對皇城的攻勢。奢飛虎棄江寧而退,雖派人縱火燒陳園,但由於陳園離皇城頗近,大火及時給撲滅,損毀不嚴重。
趙虎率津海軍第一旅主要駐紮在皇城與陳園之間,林縛入住陳園,也方便就近控制皇城。
行到陳園之前,林縛下馬來,牽馬抬頭看向廊檐,那掛門匾的地方已空,落下很深的歲月印痕,左角門有大火燒過的焦黑痕跡。
見林縛抬頭看向廊檐,也不往裡,將韁繩抓在手裡,也不叫旁人將馬牽走,孫敬軒笑著說道:「得趕緊叫人作塊門額上去!」
「還是緩幾天為好,今日做成一塊,隔幾天就要換,可不是麻煩?」林夢得笑道。
今日入得江寧城,這眾人怎能不得意揚揚?林夢得言意之外,林縛此時是郡公,過幾天就說不定是國公或郡王了。
林縛只是淡淡一笑,不理會林夢得與孫敬軒他們關於門額的談話,對身後眾人說道:「你們先進去等著,我先去沐國府祭拜過老國公爺就回來!」
「主公去沐國府祭拜,也應去陳相爺府上祭拜;我等也無疲累,可隨主公同往。」宋浮說道。
林縛轉念明白宋浮的意思,曾老國公與陳西言都是為守江寧精疲力竭而逝,入城即祭拜二人,更能彰顯出永興帝的失德來——林縛心裡輕嘆,與曾老國公一樣,知他信他助他的人,屈指可數,可恨都相繼離世,叫他想回報而不
第134章還朝